“星野,你是怎么知道松本是在考验你呢?”在接头的屋里,柳伯钊问道。
刘星野喝了一口茶说:“抓人这种事通常都是临时通知,快到行动时间了,才交代是什么任务,根本不给你通风报信的时间,连地址也是到了车上才说的,这次松本提前两个多小时就告诉了我行动计划,而且连地点也事先交代得那么具体,显然是给我去通风报信留出时间。
临出发时,松本派胡四来带路,简直是多此一举,既然已经告诉了我地址,为什么还派人来带路,而且派来的是情报科的人,一看就是来监视我的。
到了老江堤的贫民区后,我发现那里到处都是棚屋,这种地方,就是白天来抓人也不容易,何况是晚上,只要外面一咋呼,里面就全听见了,等警察进去,人早就跑光了。一般在那种地方抓人,都是在白天行动,把整个街道封起来,挨家挨户过筛子。
昨晚就出动了我们二十几个人,根本抓不到人,所以,我一到那里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果然,还没等我们开始抓人,宋介就过来了。”
“看来松本还是没有信任你。”
“松本这人生性多疑,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
“说不定以后他还会继续考验你的。”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对了,老板,那个宋平到底是什么人呢?”
柳伯钊叹口气。“宋平的确是我们外围的一个积极分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还是经验不足啊。”
“敌人这次没有抓他,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们一定会监视他,看看他和谁接触。”
“现在这个时候反倒不能把他撤出来,先让他迷惑敌人一阵子再说。”
柳伯钊看到刘星野好像在琢磨什么事。“星野,你在想什么呢?”
“老板,你刚才说宋平是因为经验不足暴露了,会不会有另外的可能性呢?”
“哦,比如说?”
“比如说有人告密。”
柳伯钊想了想。“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宋平是夜校教员,接触的人比较多,他本人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够,说不定把什么不该说的话都说出去了,和他接触的人当中,难保没有心底不良的人。”
刘星野点头说:“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可惜了夜校这个点,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柳伯钊惋惜地说,“如果把宋平撤出来,又不好马上派人过去,该总结的经验教训还得总结。地下工作就是这样,有时候辛辛苦苦建立起的一个点,说放弃就得放弃,可是,要想重新建立起来,要费很大的工夫。”
刘星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柳伯钊继续说:“从松本的角度看,宋平只是一个小角色,他拿这个小角色来考验你,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考验还会更多,也更复杂,你可要当心。”
“放心吧,老板,我会注意的。”刘星野想了想说,“我觉得松本这次考验我,可能和我调查731的案子有关,他用药物测试过我还不放心。”
“事后,他说了什么没有?”
刘星野摇头。“那倒没有,只是鼓励我,说这次破案我也有一份功劳,都是些场面话。不过,上次我见过他后,他随后就把那两个贩卖人口的家伙给带到特高课审问了,没几天两人都被灭口了。”
柳伯钊说:“按说这两个家伙贩卖人口,但不至于死罪,而且,即使要枪毙,也不该由特高课来执行,可见,松本的意图是为了灭口。”
刘星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柳伯钊。
“老板,看过这个报道吗?”他指着其中一个版面说。
这篇文章的内容是报道731给水部队参加一个街区的防疫工作,上面还有一张照片,一个穿白大褂的日本士兵站在一间中国的民房里,他抱着一个中国小男孩,旁边站着几个中国人,几个人都露着笑容。
“上次,我去见了松本以后,报上很快就登出了这篇关于731部队的文章,松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消除老百姓对这支部队的神秘感。”
柳伯钊看了几眼那篇报道,这篇文章他已经看过了。
“这就叫欲盖弥彰。对了,星野,那批药查得怎么样了?”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那批药是情报科劫走的。宋介现在很沉得住气,他还不急于出手,不过,我已经把消息告诉连奎了,连奎一定会到处寻找这批药的,这两人一向不对付,连奎这么一闹,宋介很快就会坐不住了。”
“好,盯紧这批货,这是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抗联那边说了,全力支持我们,要人给人,要枪给枪。”
刘星野接上口:“要钱没钱。”
“让你说着了。”
两人笑起来。
刘星野说:“看来,抗联对这批药是志在必得啊。”
“当然了,这批药本来就是我们的,何况山上正缺药品呢,这数九寒天的,伤员没有药,日子很艰苦啊。再说了,咱们花了那么大本钱才搞来的药,决不能便宜了宋介这样的汉奸。”
“该让他得便宜,恐怕还得让他得。”
“你的意思我们得从宋介手里把药卖过来?”
“这是代价最小的办法,抢是很难抢过来的。”
柳伯钊叹口气。“就是便宜了宋介这个汉奸。”
刘星野冷笑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到时候宋胖子会为这笔买卖付出惨重代价。”
柳伯钊打量着刘星野。“星野,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