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来望着他有些讪笑的脸,我明白,许是他看着我呆,便来提醒我一下。
“那一抹红,可是曼珠沙华么?”
直到此时,我方才明白一些,缘何他会说,舜岸尚华和许铃芯许是本就不应该在一起的意思,只是,不敢去确定,或是说,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亦或者不愿!
“莫要多想了,若你已是打消了去三生石的念头,那咱们赶紧离开这地方,阴气森森叫人怪不舒服的!”
总觉得他眼神闪烁,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起身拦住了他。
“苌菁兄,你可有事瞒我么?”
“回去,你便知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而是直接起身携了那许铃芯便离开了。
急急的追在他们身后,我也跟着离开了,只是,到了出口处,仍有些许不甘的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那三生石所在的方向。
......
往事回忆到了这里,夜已至深,七夕赏花的人也渐渐散了去,这山野花海中,便只剩下我、苌菁仙君、琳儿和舜岸尚华。
“小姐,你种在咱店中的那株曼珠沙华莫不就是......”
琳儿手中的果子落了地,听到这里,她眼睛死死的盯着隐在黑色大氅里的舜岸尚华,眼中露出了心疼之色。
把地上的果子捡起来,救出被压在下面的小蚂蚁,我掰了一点点食物的渣放在了它面前,看着它用小小的触角闻了闻,之后背了起来,急急的爬走了。
“那一日,你将铃儿幻成一株曼珠沙华交与我好生照看,而你自己竟是只身赴那西天接引路,独自带了这个家伙回来,真真儿就不怕天上那帮子怪罪,要了你的小命么?”
此话似乎牵动了尚华的神经,只见他肩膀微微一耸,头竟压得更低了些。
苌菁仙君没有理会我担心的埋怨,而是饮尽一杯酒,昂天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那帮子家伙怎能奈我何!”
此言一出,竟是恨意满满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气与放荡。
“琳儿,你现在就回店中,把那珠花拿来!”
让他疯去罢,我现在就只想让他们这对苦命的鸳鸯重逢,便拍了拍琳儿的肩膀。
点了点头,琳儿便遁去了身形,不消片刻,再次出现时,手中已然托着那盆绝艳欲滴的曼珠沙华。
尚华站起身来,伸手欲摸那饱满的花冠,却又收回了手。
“这,这真是我的铃儿么?”
“倘若你爱她如初如旧,那她便真就是你那初见时的长孙铃芯!”
说着这话,我咬了咬下唇,拉过琳儿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聪慧如她,便顿时了然我的意思,脸上露着几分坚定,跟着一个屏障便起了,把我们四人一花隔绝在了世人可及之外。
苌菁仙君先是一愣,跟着一双魅眼中透出了些许心疼,一只玉手钳住了我的手腕,跟着微微的摇了摇头。
许是他弄明白了我的用意,但,若是不用此法,那舜岸尚华和长孙铃芯纵是再次相遇,也是无法在一起的!
虽是看得出我是无比坚毅的,苌菁仙君仍旧死死的钳着我的手腕,眼神中心疼之情更盛,那一汪水气竟团在了眸子里。
“你若这般做,可是要伤了不少精元,想去那三生石边,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听得此言,我心头竟升腾起一丝丝的暖意,原是他本也看穿我的想法,这多年来也不曾放弃过的那个念头。
轻轻的拂开了他的手,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一根手指点在了他的薄唇上。
“苌菁兄莫要担心,那三生石之事虽是我多年惦念,却已不再多做他想了!”
“莫不是你知晓了什么?”
他似乎是听懂了我的言下之间,轻轻的抹了抹眼角,抓住了我的手合进掌心。
复摇了摇头,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望向了尚华,虽说他低垂着头,又隐在黑色大氅中,却仍难以掩盖住他身上那一缕缕白色华光。
“想来那日我只身私闯阴曹,若了那个引魂藤出了地府,害你命丧,却不想……”
这件事我是一直藏在心里,若不是今天见了事主,是断断不肯说出来的。看了看他那张悲切难当的脸,我心中的愧疚更盛。
“怨不得姑娘的!”尚华终是开了口,却脸上满满的宽容,“姑娘一心点醒我去救铃儿于水深火热,岂料这世间无常,要是我早些下定决心,带走铃儿,便不会生出后来这些个事端,怎能怨得姑娘呢?”
回头与苌菁仙君对望了一眼,两人便深感彼此心中遗憾,实是不愿再触及尚华心中的旧创。
“苌菁兄,那一日他二人本该一同卷入地府,却为何一人入了地府,一人上了西天?”
未等他开口应我,尚华复开了口,眼神疑惑了又焦灼。
“当时之事,我是真真记不得了,只知那青藤卷我,失了铃儿,我便就只想一死也未做挣扎,忽然就感觉身体轻轻飘飘,像是飞了起来一般,再睁开眼睛时,便身在云端,四周尽是洁白安逸,还有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同铃儿家院中种着的那种花,只不过却是白色的!”
我心中忧思,想来尚华应该是入了西天接引路,化了一株洁白无垢的曼珠罗华,若真是如此便无法回这世间的。
“真是苦了你了!”
脸上的忧色一扫而空,我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容,对仍旧握着我手的苌菁仙君欠了欠身,动作有些夸张,仿似道了个万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