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安神平了佳人的心,琳儿的脸色渐渐缓了过来,情绪也平衡了。
琴声停止一曲终了,苌菁仙君抬起手来捋了捋垂在额前一缕长发,凤眼微斜似含了无尽春水,长睫忽闪如剪影一般,鼻梁如丘挺而不硬,唇瓣轻启稍露皓齿,如白瓷外嵌着两颗红丹,美若般若艳若桃李!
“这是谁惹了我家小琳儿如此伤心啊,说给仙君听听,让我好教训教训他!”
他的声音好听更胜刚才那琴音,勾魂摄魄,任谁听了都会迷上几分,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耳朵。
但是,这声音虽然说好听至极,话里却带着尖刺儿似的扎了出来,而且,一句一字的直指向了坐在一边手握抽纸盒,一脸尴尬的张临凡。
其实他也真是冤枉,这事儿本与他无关的,只是故事中人,现在回忆起当年的往事,触动了心中的那根弦,揭起了那块儿尚未愈合的疮痂。
琳儿是个乖角儿,深知苌菁仙君和张临凡平常就是一副暗涌盖于平湖下的紧张关系,便赶紧抓过了面纸把脸上的泪痕擦了擦,然后,皱了几下小鼻子,一张憋得稍红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仙君,不是谁惹了我,是突然忆起了往事,心里不免有些伤感,所以,情到动时牵了心思,才会掉了几滴眼泪!”
定定的望着她坚毅的眼神,我竟然有一种瞬间的错觉。一晃的工夫,琳儿与我相伴的年头连自己都快记不清楚了,却一直认为她是一个没心没肺欢笑不止的小姑娘,但今天才发现,她似乎在我都没有发现的时间里,如一朵晶莹剔透倔强坚韧的傲霜花,在黑夜里迎着风寒夜露,仰着头对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期待着天光亮起的那一刻。
张临凡放下了抽纸盒,倒了一杯清泉饮推到了我面前,以为我没有注意到,便轻轻触了触我的手臂。
点了点头把手握在了酒杯上,我感觉一丝丝清凉顺着指尖流入了身体,抵达脑门的时候,感觉世界都清亮了一下。
苌菁仙君明白琳儿的良苦用心,便不再多加刁难,自琴头向琴尾挥手一抚,那上古神琴“鬼斧琴”便消失在一片黑中泛着点点红色光芒里。
气氛恢复得七七八八,我举起了酒壶倒了一杯给他,并起身去了趟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乐扣乐扣的玻璃制保鲜盒,里面满是各色可以食用的花瓣,沾着天然蜂蜜一沾空气,盒壁上结起一层水气,看上去更加透亮可口。
把盒子摆在桌上,扣开盖子放在一边,蜂蜜酿花的味道便层次分明的飘了出来,百花齐放的香味加上蜂蜜的甜味,一圈一圈的漾着,沁人心脾。
“你和那念阳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临凡沉默酝酿了半天,终于也是敌不过心里的那点儿好奇心,还是小声的小心的问了出来。
“后来的事儿,让我来说吧!”
还没等我开口,琳儿就把捏在手里的百花厚瓣塞进了嘴里,并迅速开口把话头儿夺了过去。
“那天,公主追着齐青云走了之后,我因为担心燕娥,就跑去了她的房间,名义上是跟她作伴,其实也是为了护她周全......”
......
见两个人影前后追出了院去,琳儿又急急的奔入自己房间,燕娥着实吃了一大惊,本能的缩在了床上围紧了被子。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扣门声,那叠指轻弹出捋琴边的动静,若与自己相公生活那么久还听不出来,又如何为一个好妻子?来的人,正是齐一登!
看了看满脸警戒的琳儿,她踌躇着要不要去就应门开门。
琳儿并不傻,她看得出来,燕娥纵是心中再恨,多少也要念及腹中孩儿,这开门之举是势在必行的,便点了点头,只是手中掐起一个攻击的动作,以备万一的。
拖着沉重的身子,双手拢着如箩大肚,燕娥一步一步快速的向门口移动。才一开门,便见齐一登缩头缩脚的站在门外,恍惚中似还有一个人影隐在黑暗中,因着来人并未掌灯,故也是看不真着的。
“你终是想起我来了么?”
燕娥心中凄怨颇深,话中便带出了冰冷来,虽是见着他心里也喜,却更多的是恨,便也不爱理他,径自转身要进屋。
齐一登身后还真跟着一人,两人相视一眼也不言语,默默的跟着她进了房间。
琳儿一眼便认出后面那个人正是当日伤了自己的人,便随手从袖中捻出一个隐蛊来隐去了身形,藏在了一边。
把桌上的灯掌了起来,燕娥才想回身再与齐一登说些什么,却被他身后的人吓得脸色一白,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起了抖来。
“表,表哥也来了,这,这身打扮好生奇怪啊!”
她印象中只见过这齐青云一次,却深刻至极,特别是那张面色惨白的脸,和那双阴寒森森的眼睛。而如今,这一身紫蓝色的宽大道士袍,又是所为哪般啊?
其实,之前那次初见燕娥的时候,齐青云本是可以直接动手的,却无奈当时那腹中孩儿还不曾足月,便按捺了下来。
见他一双冷眼死死盯着自己的腹部,燕娥心中隐隐感觉不安,只一步步的后退,直到双腿碰了床边,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再无了退路。头一阵阵的发起了昏,身子也阵阵的发起了麻,蓦然间竟动弹不得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
此时方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她惊声的叫着,眼看着面前的人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逼将过来,而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