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男人虽戴着面具,却能感觉他面对这一切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嘴角依旧勾着摄人心魄的笑意。
他如深潭般的双眼,细细地打量着这帛书上的断手,仿佛欣赏一件精美的古董一般,那截断处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淌着,滴到他脚下的青石板上,流成了一个血泊,却丝毫没有沾染上他一身无暇的白衣。
月灵儿的脸色已经如同死灰,眼里的光已经快要悉数流尽。
“皇后娘娘脸色好像不太好,在下送你去休息吧。”
这清朗磁性的声音,加上这纯白的衣衫,完全像是一个无害的翩翩公子。
而正是这看起来无害的翩翩公子,手里拎着一个血淋淋的断手,与那纯白的衣衫,形成鲜明又凄厉的对比。
只见他收起了染血的短剑,抬手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触了一下月灵儿肩下的衣衫。
只是轻轻一触,这美丽又残缺僵硬的身体,便直直的向后倒去。
月灵儿快要崩溃的身体,直觉一阵刺骨的冰冷,从后背迅速的向全身蔓延开来,晃动的水波即刻占据了她的整个视线,她只能隐约看见那恐怖的白色身影,在眼前越来越模糊暗淡……
她的心是坦然的,她知道她终于可以去见他了。她又是悲伤的,她终究还是没能陪伴他们的孩子。
她不等谁来救了,她也等不了了。
等云素语和御司暝赶到的时候,除了一滩腥气极重的血泊,再无其他。
“还有几成生还的可能?”云素语的眼睛还没有从昏暗的密道里完全适应到这明亮的天空下,远远的就看见了这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找不见月灵儿的影子,也没有走远的痕迹。
御司暝只是看着这腥红的血泊陷入了沉思。他不忍告诉云素语,这生还的可能性极小了,九层的可能性是落入了河水中,且不说这流动的河水去向哪里,就算是死水,不暗水性的人,生还的可能也是基本没有了。
见御司暝久久不肯言语,云素语就已经猜到了。
“是不是必死无疑了,是不是都怪我耽误了太久,没跟上她,如果早一点追上她,就知道她在哪儿了,是生是死。”
云素语跪坐在那血泊边上,看着细细流淌的河水,眼里尽是一望无际的哀伤,她喃喃自语地念叨着那已去之人的名字。
御司暝心情也是十分复杂,不知是生是死的月灵儿,定是遭遇了意外,那是谁制造的意外,谁能知晓她的行踪和身份,谁又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身手并不差的月灵儿。
这留下的血迹不脏不乱,没有溅染,是如何坐到的没有争斗却只留下血迹。
这一个个可疑的蹊跷之处,堵在御司暝的心里,仿佛眼前被蒙上了一层纱,拨不开,看不清,堵在心口,闷闷的难受至极。
“语儿,也是有活着的可能,不要放弃希望。”
御司暝鼓励的话语,希望能够给她一些坚强的支撑,直面死亡的痛苦,他比她更加清楚。
“真的吗?”她抬头,想藏着的泪眼却依旧朦胧,闪过的半点希望的光也是转瞬即逝。
她不是小孩了,她何尝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云素语闭上了模糊的眼睛,使劲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腥味的空气,努力的迫使自己坚强的站了起来。
她答应过月灵儿,要照看好她的孩子。
也算是终于找到了坚强的理由。
“在河里找到了尸体后,记得告诉我,我想亲手藏了她。”云素语迈着故作平稳的步伐走到了御司暝面前,并对他展开了一个并不怎么随心的笑容。
“嗯。”御司暝只应了一声,没有揭穿她故作的坚强。
这时,高超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他们身边来了,并向御司暝禀告着,沧澜的八万精兵已经到达肖成国的皇城了。
“已经没有肖成国了。”云素语站在御司暝身边轻声地自言自语。
云易凡已死,金銮殿被毁,皇城已空,皇室的唯一血脉还未满月,这哪里还有肖成国,不过是尔虞我诈的争斗后,留下的一片狼藉而已。
御司暝转身握住了她盈盈的肩膀,一字一句,认真而肯定地对她说:“肖成国的国土城池还在,百姓还在,云易凡的孩子还活着,肖成国永远都不会灭亡。”
终于,她脸上再也作不出坚强的模样,仅是一句话,将她心中伪装的堡垒悉数摧毁,云素语倒在了他的怀里,颤抖地哭出了声音。
在他面前,他不需要她变得坚不可摧。
肖成国的一场巨变,改变了当下多国鼎立,暗箱往来的局面,沧澜的精兵未损失一兵一卒,一举占领了肖成国的皇城,其国君及皇后皆死于斗争中,留下未满月的皇子。
沧澜国君御司暝,在肖成国一举歼灭陨星宫及其余孽,造福诸国,获得巨大声威。
沧澜派遣国内辅国大臣前往肖成国临时治理朝政,不改国名,不并为城,留其国号,存其礼仪法治习俗。并交还皇室血脉,派遣沧澜国贵妃白舒玉,出使肖成国,代仙逝之后,行照顾皇子之责,直至其成年。
至此,普天之下,以沧澜国实力强盛,声名远扬。其余各国终无力再与其抗衡。
正值新年之际,而这次战争的胜利,使得沧澜皇宫内一连数月的喜庆气氛都未曾散去,却只有凤栖殿,一直冷冷清清,丝毫未参与到恭贺新年和国之胜利的喜悦中。
刚回宫,又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