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笙气呼呼地将手里的毛笔往砚台上一扔,抓起宣纸揉成一团,赌气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瞪眼看着陈姨,厉声说,“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回自己的房间,要是那丫头突然回来,看到你在我这里,又该起疑了。”
“她不是捡行李搬走了嘛。”陈姨撅着嘴巴,有点委屈。
龚谨飞冷笑一声,一脚将半敞的门猛地踹开,半眯着眼,斜睨着尹明笙和陈姨两张惊愕的脸,他走进去,好笑地问,“尹叔,你和陈姨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还害怕别人起疑?”
尹明笙垮着脸低怒,“龚谨飞,你这臭小子越来越没礼貌了?龚继承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教育?”龚谨飞不置可否地摊了下手,然后抱着双臂在两人眼前慢悠悠地徘徊,“论教育,还是尹叔教育有方是吧?是你把尹一伊教育成一个善良、没有心机、任你利用的好宝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尹明笙自然是听出了龚谨飞的冷嘲热讽,气得鼻子一歪,拍着桌子怒骂,“你个没教养的臭小子,赶紧给我滚,滚出去。”
“尹明笙!”龚谨飞也不是吃素的,先给了他脸,是他不要。他也没必要再顾念什么长辈情分,毫不客气地说,“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你若再敢对一伊动手,我非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让你不得好死。”
“你”尹明笙咬着牙将手掌举得高高的,可他的身高和体质远敌不过年轻气盛的龚谨飞。而龚谨飞,也不是尹一伊,这样动手,他肯定吃亏,“你给我滚,快滚。”他甩着手,气得背过身去。
龚谨飞可不会这样就被他打发走,他阴恻恻地看着尹明笙的背影。
“你以后不要再插手千喜公司的任何事情,因为你没有资格。”
尹明笙身体一僵,背在身后的手臂抽搐起来,他冷哼一声,只当这个臭小子是在放屁。
“还有,你必须马上解决顾琪儿的合同问题,取消她的广告代言。”
尹明笙勾起一边的嘴角,不紧不慢地回转过身来,眼神中都是锋利的刀子,“凭什么?你算哪根葱?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龚谨飞从外套兜里掏出两张折叠的纸,摊开后狠狠地拍到桌子上,他气势高昂地说,“这个!”
尹明笙的注意力下意识地落到他手下压着的纸张上,因为被他的手掌覆盖了大片的面积,他只能瞥到‘鉴定’两个字。
心里不由得掀起一丝慌乱,他又故作镇定地问,“什么?”
“要我跟你们解释?”龚谨飞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陈美凤,然后对尹明笙笑道,“这是你和当当的亲子鉴定报告,你和那个孩子,是父子关系。”
尹明笙腿下一软,差点就跌了下去,好在扶住了桌子,才站稳了脚。
陈美凤慌张上去扶他,低着头抽泣。
“尹叔,当当现在六岁了吧?”龚谨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在提醒他,林木岚在世的时候,也就是六年前,也许更久以前,他就出轨家里的保姆陈美凤。
“龚谨飞,你想干什么?”尹明笙声音哆哆嗦嗦,虽然一向压着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但毕竟是偷来见不得光的东西,他既害怕尹一伊知道,也怕丑事被宣扬得人尽皆知。
他只差时机,等时机到了,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和陈美凤结婚,然后当当顺理成章地被认定是他尹明笙的儿子。
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啊。
“我想做什么不是已经都说清楚了吗?”龚谨飞走向窗边,神色幽暗地望着院子里昏色的灯光。
“我会考虑。”尹明笙敷衍着说。
“考虑?”龚谨飞扯嘴冷笑,“这么说来,这件事情还不足以成为你的威胁是吗?”
“够了。”尹明笙低沉地说。他瘫坐到椅子上,抚着额头叹息不止。
龚谨飞回过头,又附加条件,“这栋房子是林阿姨留给一伊的,你和你的情人孩子搬出去。”
“龚谨飞,你不要太过分了。”
“尹明笙,是你太不要脸了。”
龚谨飞越想越气,快步走过来,指着尹明笙嘲笑,“你一个出轨的男人,好意思让一伊为你还债?你看你把千喜公司经营成什么样子了?公司一垮,你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好转,现在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厚着脸皮掺和公司里的事情,你觉得你还要脸吗?”
“够了够了够了。”尹明笙快气炸了,连连拍着桌子怒吼。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他五十多岁的年纪,居然被一个二十来岁的黄毛小子指着鼻子骂不要脸,他恨得牙痒,恨不得亲手掐死他。
龚谨飞也不好受,一种莫名的痛感在心谷里颤动,像是有人用小锤钝击他的胸腔。
他把目光从尹明笙的身上缓缓移开,转过身,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书房。
陈雾背抵着墙站在门口,一只手捂着嘴巴,双眼含泪,身体瑟瑟发抖。
龚谨飞顿下脚步与她对视一眼,然后拉着她快步离开。
……
两人坐进驾驶室里,陈雾将头埋在车窗上,呜呜地哭出了声音,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一伊太可怜了……”
龚谨飞烦躁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他还有更大的秘密,只是不敢说出来。
一根烟抽完,龚谨飞将烟蒂从车窗抛了出去,正好丢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转脸看着陈雾,他惆怅地说,“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一伊。”
陈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