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用不上苏己。”
屈眳想起之前在渚宫里听到的传言,“苏己可以于鬼神相通,但鬼神之意,又怎么能随意因为人而改变。”
他们献上各种牺牲,只求上天鬼神能怜悯一二。至于让鬼神完全回心转意,不管哪个人都没有这样的胆量。
楚人好巫,对鬼神更是日日祭祀,尊崇有加。关于操纵神意,想都不敢想。
屈襄沉默下来。
“何况苏己在这里,对屈氏尚且有用。若是送到了渚宫,于我们,恐怕半点益处都没有。”
这样的一个女子,在楚国孤身一人,无亲无故。除了屈氏之外,她再也没有任何的依靠。何况她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如果把她送入渚宫,能不能成事另外再说,想要一个和她一样,不,哪怕是差不多的人都很困难。
屈眳几句话把屈襄原来的打算给打消。
屈襄已经累了,和长子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起身去休息。在渚宫里的那三天,不比行军打仗轻松多少。
屈眳亲自送走屈襄之后,自己慢慢踱步,他满怀心事,渚宫还有郢都那些贵族们错综复杂的关系,甚至还有苏己。
诸多事涌上心头,他不知不觉的走到半夏居所那儿。
他看清楚自己走到哪里的时候,不由得眉头一皱。转身过去想要离开,又掉过头来。踌躇了下,还是进去了。
这里原本是一处闲置的屋舍,一直没什么人居住。自从半夏住进来之后,属于女子的柔软气息沁染在这里。
和过去冷冷清清完全不同了。
他一进去,门口的奴隶就见到他了,跪拜在地上。
屈眳摆摆手,不让奴隶弄出声响,他两手背在背后,慢慢走过去。
穿过庭院,走过户道,直接到后面的屋舍里。
“这个还能是这样吗?”在轻轻摇曳的竹帘里,传来女子细细的声音。
屈眳站住,侧耳听到半夏细声细语的声音,和侍女在说些什么。
屋子里放着的冰块很多,从竹帘里头就透出一股股凉气。
“苏己去过就知道了,我们楚国比中原有意思多了。”侍女和半夏说起楚国的事,声音里都是满满的自豪。
这次侍女说的是云梦泽,也就是半夏被屈眳带回来的地方。半夏对楚国一窍不通,师傅教她雅言之类的,但有些事到底不好问他。只有私下和侍女提几句。
幸好侍女是自小在屈氏侍奉,父母也是屈氏的家奴。见识还是有些的。听半夏提起,就和她说起来。
半夏被侍女的话吓到了。
云梦泽竟然那么大!照着侍女的话来说,云梦泽是楚国第一大泽,水泽相互链接,延绵足足几百里。
她那时候昏头昏脑的被人带出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是在云梦泽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屈眳没有和她说过,她也不好去问。
“苏己?”侍女看到半夏面色凝重,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由得提心起来。
还没等半夏开口,帘子后面传来玉组的轻响,侍女马上退避到一边。
屈眳一手把垂下来的竹帘抬起来,走到室内,看到目露惊讶的半夏。
“吾子来了。”半夏叫侍女摆上茵席。
原本就是自己的地方,屈眳不会和她讲这些客套,他直接就坐下来,坐在她的对面。
“苏己之前是想要派人去中原寻亲么?”屈眳道。
半夏多少有些不自然,她哪里来的人派,还不是要屈眳帮忙。不过她也没什么亲戚找的。
“我来,就是为了此事。”屈眳看着她,“有人似乎盯上你了。要你入渚宫。”
半夏悚然一惊。
而对面的屈眳仍然不紧不慢的道,“渚宫对苏己来言不是甚么好地方,苏己寻亲的事,还是放一放,等事态平息了再说。”
半夏听了,嘴里应下,可是身子却还没有动。她两眼紧紧的盯着他。
屈眳眉头一皱,叫过来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直接把她给扶起来往外走。
屈眳看着半夏被人“请”回去,没好气的从的鼻子里呼出气。他起身让人给他换衣,刚刚为了免得她在外久等,换衣洗漱都是草草结束,现在去见父亲,不能和马虎了事。
屈襄从屈眳口里得知两日之后将会有雨之事,“苏己亲自过来说的?”
屈眳低头,“正是。”
屈襄点了点头,和屈眳一同入渚宫。
渚宫不仅仅是楚王和妻妾子女居住的地方,更是整个楚国的权力中心所在,郢都的贵族们每日都要在渚宫里和楚王商量要事,办理公务。
屈襄向楚王进言,说明日最适合求雨。
楚王正在为连日的干旱焦头烂额,楚国说是水泽丰富,可是也扛不住连续将近两个月的滴雨未下。农田里的稻苗因为干旱枯死了不少,再这么下去,秋日的时候只能向秦国借粮,但秦国人的粮食也不是那么好借的,更何况中原诸国和楚国积怨已深,齐国虎视眈眈,谁也不知什么时候大军就过来。
屈襄上次就请求楚王暂时推迟祈雨的时间,楚王应允了,果然连续几日都是晴热的天气,半点下雨的意思也无。
“不过寡人听巫人占卜,说是后日也是晴日。”楚王还是有些犹豫。
屈襄听后,笑道,“不如国君试试,看是国君更得鬼神之意,还是巫人?”
楚王听后,挥袖令人准备祭祀的一切事项。
“如果寡人亲自出面,未曾有雨呢?”祭祀这种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