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这件事的除了皇帝和四个阁老,还有太子和两个亲王,以及工部和户部尚书。
福王首先说道:“咱们之前的两条轨道线路都不算长,而且当时也没把握一定能成,只处于试验阶段,谁家施工当然无关紧要。如今轨道运输已然运行成功,这等重要工程自然要收回朝廷手中。”
瑾融皱了皱眉,刚打算开口的样子,福王已经转向他,说道:“六哥不要多想,七弟也是为朝廷着想。这样的大工程,的确不好全部倚仗民间营造行。”
太子看不过眼福王出风头,抢着瑾融之前,笑着接口:“七弟说的一点儿不错。问题是,你之前主持铺设的那条轨道,可是用了老六两倍到三倍的人工和银子。朝廷已经连着两年兴建轨道,尤其是第一年你主持修建的那条轨道,所用银两太多。我这里筹措银两实在费劲,实在供不起你这么大手笔的工程。”
他是看热闹的,没什么可担心。眼看老六落在下风,他若是不帮一下,好处就全部让老七捞走了,这可不行。
福王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之前太子也总找他的毛病,可没什么真凭实据,也就是能过过嘴瘾。这次的轨道工程被瑾融和广厦营造摆了一道,来了个敞亮亮的对比,差距立即显现。
他之前主持的工程用银的确有水分,可也绝对不敢贪墨两三倍的银子,老二这就是借机踩他。
福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年初时怎么就鬼迷心窍,把轨道工程推给了瑾融?这绝对脑袋被门夹了才能干出的事情。
皇帝不介意给儿子一些鞭策,可这种鞭策来自于兄弟争斗,这就不是他的意愿了。
他有些责备的扫了太子一眼,对福王说道:“太子虽然说话直接,但也是想让你引以为戒。今年的轨道工程的确做得不错,同样的工程,人员布置和器械使用大有讲究,你也多留意一些。朝廷的工程理应由工部掌握实施,你可有把握,在人员和费用等同于广厦营造的情况下,依然能把工程做下来?”
福王很怨恨和广厦营造只顾自己名声,把一个很有油水的差事给做成了鸡肋工程。
广厦营造的施工方式很有效率,又有各种工程器具的辅助,能用少量的人,完成大量的工作。这等事情,若是落在惯常做朝廷工事的人手里,都是个能让人一次工程,就赚个盆满钵满的活儿。
可广厦营造初次接应朝廷派下的工程,完全没有运作经验,而且在没有工部检查官员给他们打掩护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大模大样贪墨朝廷的工程款项。
所以,做下此等令人呕血的清明工程,也是必然之事,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年初时大意了。
想到这些,福王满心都是苦涩,这个工程若是年初落在他的手里,那就预示着,以后福王府有很多年的银钱进账。
若是初他揽下这个工程,再以工部的名义,招募广厦营造来铺设轨道,想来那个叫齐友年的老头子也不敢不答应。
可即使捞不到油水,他也不敢再放手轨道工程落在瑾融手中。只是每年少用一多半民夫劳役,就能给瑾融赚取无数的民间声望。他那少用银子多办事的做法,也会让不少朝臣对瑾融刮目相看,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轨道工程,他一定得截下来,“禀父皇,儿臣一定比照六哥和广厦营造,把工程做好。”
这么说话的时候,福王心里还在暗暗咬牙,等到明年,北浙线路开始频繁使用,才是瑾融和广厦营造好看的时候。
一旁的太子冷笑一声:“七弟,你那工部也该下大力气整顿一番了,被朝廷的银子养了这么多年,养的都散慢了。若是没有六弟今年这个工程作比对,咱们还不知道,你工部做事竟如此拖沓、如此烧银子。”
福王的脸更黑了几分,这已经是赤果果的指责他贪腐了,至少也是尸位素餐。他虽心中恼火,却不像太子那么没品,事事都流于表面。
他恭敬的对太子说道:“太子教训的是,这次工部修建轨道,我会请广厦营造的匠人高手来指点施工。再有咱们京城两个店铺经营的营造器具辅助,想来工程进度和工程费用一定能有进步。”
皇帝暗叹一声,干巴巴的说道:“福王有这个心就很好。古之圣贤说,学而知之。只要能保持谦逊,虚心接受别家之长,总会有所进益。”
说完,皇帝有些歉意的看向瑾融:“你这次的差事做的很好,不但给朝廷节省下库银,对修养民力也极有好处。只不过,工程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由工部掌管比较好,你可能想明白?”
刚才那一番来往言论,瑾融一直都表现的想说话,但没机会。
这时听得皇帝询问,连忙欠身说道:“儿臣明白。其实,工部把工程收回去最好。广厦营造才刚开张,实力不足以接下偌大工程。今年的铺设木质轨道,广厦营造仓促之下,招收各种杂乱人手,才将将把工程做完。直至今日,营造行的那些人手都没来得及有效归拢。七弟能主动替朝廷分忧,是大善之举。”
福王的视线状似无意的掠过瑾融,看瑾融说话随意的样子,他有些拿不准瑾融刚才提起广厦营造人手杂乱,是知道了什么,别有深意的说这番话,还只是就事论事的陈述事实。
皇帝的面上则满是欣慰之色:“你能这样识大体,最好不过。那广厦营造才刚起步,就能勉力做下这个工程,的确难为他们了。”
然后,皇帝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