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叶宏阳在这个年纪生下儿子,算是老来得子,应该分外珍惜疼爱才对。可是这个脑袋灌了水的货色,万分不情愿坐在上房的一张椅子上,不但看着叶欣颜的眼神满是嫌恶,视线落在叶缘身上,也没有丝毫温情。
叶欣颜给叶宏阳行礼的时候,已经把叶缘放在地上,让他给父亲见礼。
在这种望族家庭长大的孩子,见长辈行礼,基本上已经形成了习惯。
叶缘虽小,听得叶欣颜提醒,加上他也知道上面坐着的这个人,他要称之为父亲。
小家伙规规矩矩给叶宏阳行了礼,不等有回应,就一转身,双手高高举起,被叶欣颜抱了起来。之后就抱着叶欣颜的脖子,小脸向着门口方向,再不肯看叶宏阳一眼。
叶宏阳皱眉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压在石心头的那块大石似乎更重了。
他们一个是让自己丢尽脸面的贱人生下的孽障东西,一个是父亲安排给他,只为传宗接代的女人生的儿子。果然都是面目可憎,哪有自己那三个孩儿可心。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这里的?”叶宏阳皱眉问道,眼中满是厌恶。
“哦,欣颜离家几个月,回来总要拜见父亲的。既然已见过,若父亲没有别的吩咐,欣颜这就退下了。”
一提离家几个月,叶宏阳立即怒从心头起。她的母亲就不要脸面,一大把年纪了,却还闹着和离,硬是回了娘家,没有一点女子的德行。
而这个孽障东西更不像话,不明不白在外面游荡了几个月,浪荡够了才归家,丢尽了他的脸,居然还好意思来这里拜见他,怕他不被她气得早死吗?
叶宏阳怒道:“你还知道你离家好几个月!一个女子,不懂安安份份守在后宅,整日抛头露面的被人指摘,我叶家的脸面全都让你丢尽了。”
这……她可是好好的来这里走过场的,这不是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吗?怎么忽然就冒出这种戏码了?这是要闹事吧!
叶欣颜立即就翻脸了,“父亲慎言!您是说叶家的脸面丢尽了?我怎么不知道?要不我去问问祖父,看看叶家是不是在祖父手里颜面无存了。”
“你……”叶宏阳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他就知道这是个混账东西,他什么时候说叶家的脸面在父亲手里丢尽了?
这个院子里住着叶宏阳的三个通房,另外两个通房不很受叶宏阳待见,但莺儿却是时时在他身边伺候着的。
这父女两见面的状况不好,莺儿在一旁瞧着,早就感觉心惊胆战。
这位大小姐她没见过几次,府里的丫鬟婆子,也讳莫如深,基本上从不议论主家过往是非。可莺儿没进府之前是听说过这位大小姐,知道大小姐劣迹斑斑,天不怕地不怕。
他们父女两争斗,自是不会把对方怎样。问题是,她是大老爷的通房丫头,大太太就是因为她进府,才怒而和离。
若是大老爷父女两个闹得很了,大小姐会不会迁怒与她?
莺儿是真怕大小姐把她当成和刘姨娘一样的威胁。如今大小姐气势正盛,她觉得大老爷护不住她。
这么想着,莺儿不由得把自己的身形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房间里还有两个丫鬟是家生子,对府里的情形知道的比莺儿清楚。如今大小姐气势正盛,但大老爷是国公爷唯一的儿子,相较之下,大老爷吃不了大亏。
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她们害怕啊。三人都惊惧的看着叶欣颜,生怕事情演变的不可收拾,到时候他们何去何从,该向着谁?
叶欣颜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我怎么了?国公府的脸面是历代先祖在战场上挣下的,是祖父半生奋战沙场,提着脑袋拼回来的。丢不丢国公府的脸面,祖父说了算,其他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她身边还带着叶缘,如果不是怕教坏了小孩子,她甚至想直接甩袖而去。可这时,却还得勉为其难的对叶宏阳屈了屈膝,才直起身,转身就要走。
“谁让你走了?!”叶宏阳恼羞成怒。
他知道,在安国公眼里,他这样不肯舞刀弄枪的文士,才是给国公府丢脸。像恒儿和毅儿那样好好读书,待人彬彬有礼,才是给国公府丢人。
那是父亲老糊涂了,只不过那是父亲,他不能多说而已。可你叶欣颜是长辈吗?
“难道你还不够丢脸?你那园子建的,被人戳破了脊梁骨。一个妇道人家,被人休弃回娘家,就应该好好呆在家里思过反省。可你呢?不但整日抛头露面在外出尽风头,还自不量力给人家建什么园子。建园子是要花钱的,人家的银子是让你拿来打水漂的吗?”
原本不想多和他说话的叶欣颜闻言止步,回转身形,诧异问道:“父亲不是一门心思只喜欢看戏吗?什么时候操心人家建园子的事情了?”
唐大官人和叶宏阳没有丝毫交集才对,他是怎么知道的?
叶宏阳滞了一滞,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说道:“你干的好事!人家议论这件事自然会捎带到我。”
叶欣颜看到叶宏阳那不自在的神色,心里已经有了些明悟,不再和他多说。唐大官人的园子若是有叶宏阳搀和其中,倒还真不算大事,就像瑾融说的,跳梁小丑而已。
“唐大官人的园子……这几个月欣颜在外做事,了解的不多。但探查此事的人曾给我捎信,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在信里详细说,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叶欣颜说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