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觉得她再听叶宏阳这么说下去,只怕就愁死了。
“爷,您听婢妾一句话,少去听几趟戏,多去国公爷跟前侍奉几次,顺着国公爷的意思来。只要哄得国公爷高兴,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国公爷就得事事向着您。您是国公爷的儿子,这个谁也比不了。”
叶宏阳把茶杯丢在炕桌上,惆怅道:“我倒是想顺着父亲的意思来。可父亲是什么样子,我最清楚,顺着他的意思,我就什么也别做了。整日陪他舞刀弄枪、看那让人脑仁儿疼的什么地域图,再听他说兵书打仗……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刘姨娘也是愁上心头,安国公那样的日子、那样的人,她也是看不上的。若不是这样,她在儿子小时候,就让儿子学那杀人卖命的武艺了。
叶宏阳愤然说道,“都是那个孽障,早知道她是这么个祸害,应该早早把她收拾了。本来咱们一家过的和和美美的,谁知道这个祸害居然逃家跑出去了。
她这一跑出去,所有事情都变了,连父亲母亲都和我生分、有了嫌隙。反倒是这个让整个儿府上丢尽了颜面的东西,反而混的风生水起,里里外外的张狂。”
刘姨娘劝道:“求您了,听一听婢妾的。不说时时都陪着国公爷吧,您也多去请个安,遇事时顺着国公爷一些。相处的好,总是比相互厌烦强,更何况国公爷是您的父亲,掌管着咱们所有人的命运。”
“试试看吧。”叶宏阳勉强点了点头。
他这辈子就没顺过老头子,之前是老头子在边关镇守,几年也回来不了几天。之后老头子调回京城,他已经长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已经不由着老头子了。
那时,只要他找母亲哭诉,母亲总是会替他说话话,而老头子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总不能不要他,或者真的任由他要死要活的折腾。
老头子努力了几年,见他不但没有学武的根骨,对兵书战策也毫无头绪,最终也只能放弃。
老头子在军营呆的时间太长,根本就不明白事儿。当他傻了不成,放着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优雅日子不过,去过那每天一身臭汗、浑身尘土的腌臜日子?
叶宏阳心下不屑,起身说道:“我去找屈茂,早早把叶欣颜这个祸害东西弄出去,早早省心。”
刘姨娘连忙拦着他,“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出去?回头国公爷找您吃饭,给大小姐和齐家老爷子接风,您若是不在,国公爷岂不是更加着恼。”
叶宏阳停了停,万分的不情愿。
刘姨娘接着说道:“再说了,上赶着的事情不好做。等闲下了,爷还是照常去听戏,等那屈茂过来找您。日后就是和国公爷说起来,也是屈茂主动找得世子爷,您觉着这桩亲事和大小姐般配,才答应下来。不是您主动想辙,想把大小姐撵出家门。”
叶宏阳一听,这理由不错,又退回炕上。
…………
安国公对于为什么儿子在午饭时才出现没多做解释,只简单介绍了这个姗姗来迟的儿子。
孙女和齐友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几年,爷孙情分很深,自然不会对齐友年瞒着安国公府的情况。加上儿媳在清河村一住就是一年多,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齐友年也是识相,人家是安国公世子,就算混账,也是有品级的,他抢先给叶宏阳行礼相见。
叶宏阳百般不情愿的草草还了一礼,这种身份低微的人,若不是有家里这个祸害,齐友年连给安国公世子行礼的机会都没有。
在另外一张桌子旁张罗碗碟的赵姨娘,虽然低垂着双眼做事,却把主桌上的事情听了个明明白白。她心中更是笃定,安国公世子不是个靠得住的。这种性情、眼力和判断力,安国公老爷子百年之后,安国公府就会在世子手里,以极快的速度没落。
而她和缘哥儿,跟着这样一个丈夫和刘姨娘,哪里还能有个好着落?为了缘哥儿的将来,缘哥儿一定是不能跟着她的。
虽然身份差异很大,可挡不住安国公和齐友年投缘,两人做到饭桌旁,依然在谈论关于物资运输、军帐搭建等事情。
江一凡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而叶宏阳则满脸厌烦,把刘姨娘早上的劝说全部忘在脑后。
安国公察觉到叶宏阳不耐烦,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反应,连皱眉使眼色都懒得做,直接招呼齐友年、江一凡入席。
齐三顺也算是个少年了,自然和男人一席,连带着齐嘉儿也过来凑趣,坐在江一凡身边。
刘姨娘的两个儿子叶恒和叶毅依次在叶宏阳身边坐下,叶毅偷眼见安国公不注意,不动声色的往哥哥身边靠了靠,离齐三顺隔开一些。
安国公看着饭桌上的人多了不少,心里高兴,一顿饭吃的谈笑风生。
整个儿饭桌上,除了叶恒、叶毅之外,没一个能让叶宏阳看的顺眼的。而场间的气氛,完全被安国公的谈话左右,他和两个儿子没有丝毫插话和发挥的余地,极是沉闷。
这个府里真是应该改改门风了,人家讲究的府邸,哪家饮酒谈论的都是风雅之词。酒兴上来,作首诗、写个赋、弹个曲子,那都是常事,哪像他们安国公府,从来都是粗鄙言辞。
他真是烦透了。
叶宏阳还斜了江一凡一眼,这小子妄为读书人,为了依附权势,竟然也不顾身份,不住的应和和父亲的论调。他就不相信,江一凡这个一榜进士,会喜欢父亲的言谈。父亲谈论的事情,那都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