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郑鹏飞其实是拿不准的。
他从来没经见过这等阵仗,得亏他之前和江一凡、关禾二人在京城混了几年,见多了京城的官员和将官。否则,刚才面对这么多气势汹汹的官兵,以他做贼的本性,只怕早就落荒而逃了。
“你这,这,”叶欣颜听了郑鹏飞如此不负责任的推断,简直要抓狂了,“那,那郑大哥你到底给谁传了讯息?”说具体点好不好!
郑鹏飞见叶欣颜真的要急眼,低声道“我只是分别找到安国公府、位于永安渠旁的一个院落、石将军府上、禁卫军张统领府上……还有几个地方,都是不起眼的民宅。亮出信物,告诉那里管事的人计划提前。”
“啊?这么多地方?”叶欣颜咋舌不已。这郑鹏飞挺厉害啊,街上刚出现异变的半个时辰里,他就跑了这许多地方,还没被人发现,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还有,安国公府历代都是维护皇权统治的,不允许参与皇位争夺。怎么着?这是被江一凡给策反了?
她心中惊疑的同时,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光是郑鹏飞一人,就联络了这许多地方,想来江一凡和瑾融应该准备妥当了,问题不大吧……
…………
辰时刚过,京城的城门外,一名来自京郊大营的偏将,带着二十个士兵疾驰到城门外,被城门口的京城守卫拦截下来。
那位偏将并不下马,端坐在马背上,手中亮出一枚腰牌“京郊大营例行公事。”
京城的守卫愣了愣,上峰只说严格盘查,不让人随意进出。可是京郊大营办公事的人,这可怎么拦截?人家拿着腰牌呢。
一名军曹排众而出,拱手道“禀将军,京城昨夜多处府邸被盗,城中正撒开人马盘查,捉拿江洋大盗呢。将军的公事,可否明日再来办理。”
那偏将冷哼一声“军中事务岂能拖延!你自作捉拿你的盗匪,我等前去兵部办事,和缉拿盗匪并无干系。”
军曹再次施礼,“将军,城中丢了很紧要的物件,正在加紧寻找,这等事情,一旦沾上,可就说不清楚了。卑职认为,将军还是避嫌为好。”
那偏将四下扫视,又在滞留城门外、等待进城的百姓身上巡视一周,不再多说,冷哼一声,招呼手下人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军曹目送二十几人远去,连忙转回身,急步往皇城守卫处走去。
…………
永安渠旁的一个大宅子里,临着水塘的假山后,随着一阵水声响起,钻出一个身穿紧身衣,脚蹬一双宽大脚蹼的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已经塌下去的、轻飘飘的水囊。
早等在那里的两人,连忙把他拉上来,帮他除去脚蹼,换上备在一旁的靴子。三人略作收拾,往宅子里一个不起眼的院落走进去。
正屋的门一推开,一人就迎了上来“消息可送到了?”
说话之人,赫然就是瑾融的首席幕僚胡敬。
…………
这时的安国公府,护卫比平时多了好几倍,不知从哪里凭空冒出的五百多人全部换了软甲,手上拿着趁手的兵器,悄无声息的隐藏在院墙下,和靠近院墙的夹道中。
连贵从夹道中穿出,把手中一个折成方胜的纸条递到孙阳手中,悄声询问“准备的怎样了?”
孙杨“嗯”了一声,低声应道“都好了,只等城中有响箭发出,就能动手。连管事和乔伯只管看好家眷、保护小公子不被波及即可。”
这一日,沿着永安渠、通济渠扩散开的水路隐蔽处,不时有水鬼划过。渠水流进京城的那道地底河中,一条长长的大绳贯通城内外,上面每隔几步的距离,就挂着几只气囊。不时的,这些气囊就会被正在划水经过的水鬼摘下,用于呼吸。
…………
时间渐渐流逝,眼看就是巳时末了,勤政殿的喧闹虽然被暂时压制下来,可是,那么多大臣和武将聚在一起,时间越长变数越多。
随后,京城守卫报上来的消息,彻底让太子坐不住了。那愤然而走的京郊大营偏将,回到大营上报京城戒严之后,不知大营守将会作何猜想。
缉拿盗贼可以管制城门,一半天的还说得过去,时间长了却不成,到时候,京城反而被勤王之师围困,那才糟糕。
“孤去看看张存海那条老狗!”太子站起身,往外走去。
皇后早就等的心急,见太子起身而去,她也跟着站起来,“哀家也瞧瞧去。”
太子闻言,脚步顿了一下,既没心情拦阻,也懒得多说。瞧瞧就瞧瞧吧,一起过去,让张存海看看目前的形势也好。
他已经掌控了后宫,无论皇帝还是皇帝身边的人,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没准儿张存海看到母后参与了此事,觉得大势已去,会开口也说不定。
在皇宫的地底刑房里,张存海披头散发、身形委顿的绑在一个木桩上,满身都是血污,身上的衣服在酷刑之下,已经无法遮蔽身体。
皇后进门只看了一眼,就侧身挪开了视线,她身边的宫女也都慌忙看向别处。
太子扫一眼刑房中带倒钩的鞭子、炭火中正在灼烧的烙铁等刑具,再看向钉在张存海肩膀和肋骨上的几只竹签,不由得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他抽出一块帕子垫在手上,不顾地上的污迹,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张存海的发髻,把他的头扯起来“张大总管,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想他之前被父皇呵斥,这条狗可是一次不落的看得过瘾,现在,报应不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