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明君啊……”皇帝听着厉勉的回报,满心惆怅。
他的确想成为一个名垂史册的盛世明君。可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只能勉强算是个中兴之君,这还不能算近十年国库空虚,朝廷勉力支撑的局面。
在他执政期间,能拿得出手、写上史册的,大概也只有轨道运输了。即使这个,也需要把轨道运输线路持续用下去,能被历史记载。
若是继位子孙不愿意在这上面用心,待到轨道年久失修,只怕也是被漫长的历史风沙吹散的结局了。
皇帝对于京城百姓的盛赞,心向往之的同时,还颇感汗颜瑾融这小子,拍马屁也得有点影子好不好?这么个搞法,他这个当老子是很心虚的。
他下意识的看看房间里,好在没外人,都是贴身伺候的心腹太监。
张存海和两个小太监的心下抖了抖。被人称道明君,这不是好事吗?就算有所出入,可这也不是咱们自己吹嘘的不是?怎么看皇上的样子,像是打算杀人灭口呢?
低头装死吧,这种时候,装死是最稳妥的。
皇帝收回视线,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人主导散布的言论?”瑾融左右的京城舆论?
厉勉禀报完毕,等皇帝发话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这段时间,虽然没有皇帝的吩咐,作为皇帝的亲卫总领、天下最大的情报信息中心,厉勉已经从朝臣们的动向上看出,朝廷这段时间怕是纷争不断,需要密切监控各方势力了。
这种满天飞、几乎遍布京城街巷的言论、杂谈,不用人打探,就能听的七七八八。
至于探寻什么人散布的言论,那就需要专业人士出手了。
“工部郎中江大人有个师兄,名叫关禾,现居于齐家偏院,整日走鸡斗狗,和市井之徒涉及颇多。微臣属下所知,散布京城消息的,就是和关禾相熟、混迹京城各个角落的泼皮闲汉。”
对的,在厉勉看来,关禾就是一个走鸡斗狗的货色。
“江一凡的师兄?是读书人?”皇帝诧异问道,居然堕落到整日走鸡斗狗?
说起这个,厉勉很有些伤自尊,不愿提起啊。
“回陛下,关禾不是读书人,一向混迹江湖,功夫不错。日常闲暇时,也教授齐家两个哥儿武功。”
话说,像关禾这么难缠的主儿,还真不多见。
厉勉知道京城出了这么一号人,曾专门穿常服,状似随意的和关禾在街上对了对。
让厉勉很不愿意提及的是,他居然不是那货的对手。不但不是对手,在两人相撞、电光火石之间的几下交手之后,两人错身而过。关禾那货,居然回头,很是讥讽的瞥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厉勉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觉得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可是技不如人,奈何。那时的他气血翻涌,根本没余力再次交手。
且那货居于国公府后巷,虽然是齐家的人,但有安国公关照着,寻常人还真不能把他怎样了。
厉勉一向刻板阴沉,对吊儿郎当的关禾很看不顺眼,却又无可奈何。
只要一想到京城居然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奇葩存在,而且还没人能把他怎样,厉大统领简直就是如鲠在喉的感觉。
“功夫不错?”皇帝立时来了兴趣,“有多不错?可比得上厉统领?”
皇帝倒不是对关禾感兴趣,而是觉得厉勉的神色很是有趣。
厉勉跟随他很多年,对于厉勉的自负,皇帝知之甚深。能让厉勉露出这样的神色,还不得不说功夫不错的,应该是个很让厉勉头疼的人。
果然,厉勉脸色瞬间就是一僵,回道“回陛下,关禾的功夫高过微臣。”他这么多年效忠的主子,难道跟错了?哪有明知道结果,还这么不给人面子硬问的?!
“你们交过手?”厉勉居然真的不是人家对手?没有打得昏天黑地吧?
“只是在街上走着时,两人碰了一下,微臣落了下风。”厉勉说的是碰了一下,可在场的皇帝和三个太监没一个认为,他和关禾只是碰了一下这么简单。
厉勉见皇帝还要八卦的样子,连忙提醒道“陛下,那个,关禾是江湖人士。”没办法,在关禾的问题上,他实在不想再受打击了。
皇帝一笑,没再继续让厉勉不自在,“京城的泼皮闲汉不少,难道都拢在关禾手中?”
对皇帝的提问,厉勉表现的极为不屑。就关禾那货,他还能聚拢人手?有那时间还不够他到处转悠,或者坐在酒楼喝个小酒呢。
想让他实实在在干点事情,那得重新投胎再活一世!
“那倒不是,最早时候,关禾是作为叶大小姐的护卫来到京城的。后来,和京城的闲汉有过冲突,把那些人打服了。关禾浪荡性子,闲来会和这些人吃吃喝喝,倒也没刻意掌控,只那些人愿意帮关禾的忙。”
厉勉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泪奔。这么好的构陷机会,他没法儿黑那家伙一下子,把他彻底剿灭了。
唉,算了,没有关禾的京城地痞,好像少了很多趣味。京城嘛,就算是地痞闲汉,也应该高于其他地方。
“哦,”皇帝的语气很复杂,有叹息也有怅然,“瑾融这些年还真没白过,居然阴差阳错之间,让他有了这么繁杂的势力。”
厉勉没敢搭话,张存海也依然装死。这是人家皇室父子的家事,他们可不敢表达任何意见。
更何况,皇帝这声感叹里面的意味太过复杂,岂是别人能搀和的。
皇帝也没打算征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