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妙云和佳言两位姑娘在萧睿面前将曹琪婷完全竖立成了一个心胸狭隘的恶妇形象,但萧睿愣是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对曹琪婷的不满,仍是与众人打闹,谈笑风生,跟先前无异。
这反倒更奇怪了,以萧睿这样路见不平,拔刀偷袭的赤诚侠义之心,无论如何都会管上一管,但他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两位姑娘的战斗力丝毫不会因为屁股受伤和萧睿无动于衷而有半丝减弱,第二天发生的这件事情,终于是萧睿和曹琪婷针尖麦芒了一把。
伏虎草长在悬崖上,当初我为了采它而吃的苦就不用再赘述了。他们寻了好久,找到了个不算多深的峭壁,但因在南山上,周围全是浮云,容易遮碍视线,难度还是有的。
因着上山容易下山难的原因,一行人决定直接爬上去,爬到顶。萧睿很是体贴,让胡天明和另一个男子送妙云绕山路去往山顶,妙云表示屁股受伤,功夫还在,小意思。
萧睿转向曹琪婷:“你办事谨慎心细,帮忙看着点吧。”
曹琪婷点了下头。
男人打头阵,女人紧跟其后,我被冻得缩成一团,躲在云深树木里仰头望着,打算等他们到顶了我再慢悠悠的爬上去。
期间耳边风声很大,听不大清她们的声音,只是忽的一声尖叫传来,便见到所有人都齐齐的往下头望去。我上前几步,抬手拨开周围云雾,这时听到萧睿大喝:“阿婷!你在干什么!”
一个人影忽的掉了下来,胡天明惊叫。曹琪婷和佳言也叫出了声,妙云像脱线的偶人,坠到了崖底。
上面青松倒挂,浮云倚壁,我在下面却看得清楚。说是掉,不如说是跳,磕磕绊绊是有,但她扶着崖壁如蜻蜓点水般借力缓冲落势,这细节处理得实而不华,高手啊。
但不论如何。她还是呕出了一口大血,确实也受了内伤。这姑娘在自己身上一向下得去狠手,包括几次污蔑曹琪婷的那些淤肿,我都替她疼。
萧睿他们急急赶了下来,佳言抱住奄奄一息的妙云。曹琪婷脸色惨白的上前,萧睿冷着脸将她推开:“不必劳烦曹小姐了。”
佳言委屈哭诉:“曹小姐,妙云身上有伤,几次踩到你的手并非有意,我知道我们丫鬟命薄福浅,几句歉言抵不上多大用处,可是这一路我们尽心尽力服侍你也是有目共睹的啊,你就算大动肝火。也不能真的将她推下来啊!”
方笑豪着手处理妙云的伤势,萧睿脸色阴沉,单膝跪在他身旁帮手。曹琪婷站在她们身后。双眉紧蹙,娇容满是愧疚,终于没能忍住,她附身去检查妙云的腿,萧睿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双眸黑雾翻涌:“还嫌不够?”
我瞬时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萧睿骂出什么话来,连清容那样的娇美人他都能喊得出“贱人”“葵水”什么的。这要是落在曹琪婷身上,那真是……
曹琪婷扭了两下手腕。未果,眉梢一挑:“嫌什么不够?我要真想害人,凭我的手段会让自己处于这种风口浪尖?”
胡天明也是说翻脸就翻脸:“是啊,手段当然好,可是曹母猴最大的毛病就是冲动莽撞好生气,这一点你们父女可真像。”
曹琪婷脸色更白了。
若有人这么说我师父,我除了怒吼一句不准说我师父,再扑上去跟人往死里拼命之外,别无他法。但是曹琪婷不一样,她的性子永远只会反击,不会受着,她顿时便将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我父亲冲动,我便容易冲动么,我没记错的话,萧大人秉性正直忠勇,他儿子却是个混迹市井的下流浪子。胡家世代为商,奸诈欺客的事屡见不鲜,胡商主老奸巨猾,生性隐忍贪婪吝啬。他的儿子呢,一紧张便大呼小叫,花钱挥霍无度,成日跟一群狐朋狗友瞎混,哪点像他的父亲了?还有方大人,一州刺史,和蔼温顺,儿子却生的一张刻薄利嘴,待人处事丝毫不留面子。这些儿子难不成都不是亲生的?”
前面那些话尚算有理有据,这最后一句实在太得罪人,我看曹琪婷说完大约也怕了,忙拍了衣袖,冷笑一声,拔腿开溜,在胡天明的怒骂声中溜得雄赳赳,气昂昂。
萧睿怒瞪着她的背影,方笑豪神色淡淡:“大哥,帮把手。”
佳言仍在哭,哭中掩不住得意的嘴角,看来这招成功了。
因为妙云的伤,一群人在崖下暂住,采药的采药,熬汤的熬汤。曹琪婷原本就一个人闷坐在外围,这次坐的更远了些,除了采药,多半时间是在磐石上抱腿望一望云海。萧睿偶尔会停下来看她的背影,眸色复杂难懂,送饭过去的是陈升派来的一个男人,一身健硕,孔武有力的样子,曹琪婷现在能说话的也就他了。
晚上几人聚在一起,胡天明狂翻白眼,曹琪婷视若无睹,偶尔朝萧睿望去一眼,运气好撞的上目光。两人一个久经花场,一个生性沉静,于是乎,目光碰撞时通常不会马上避开,而是冷漠,淡然,缓缓的转走。
这样的局面已经很尴尬了,偏偏妙云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斥责曹琪婷,而是在佳言斥责曹琪婷的时候扮白脸,温婉贤淑的形象若我不知背地里这么多的花花招子,单看表面,就算我是个女子我也会喜欢她。
第一个起了怜爱之心的是胡天明,萧睿也柔声温语的照顾着,我不知曹琪婷看在眼里是什么滋味,反正我想把这两个女人拦腰打断挂树上晒干。演演演,叫你演,演具干尸多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