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棠园——
昨日一场春雨洗涤了整个皇城,海棠却是零落了不少,而余下在枝头上的,却比以往更加艳丽了。
“爱妃呀,你真的要搞这个东西么?”
怀沙一脸嫌弃地拨弄着黏糊糊的白色浆液:“这个戴在脸上,有用吗?”
“怎么没用?”暮雪涯埋头认真捣着草药:“带上这个面具,没人能认出我的样子。假如我离开你之后还想和你荼且的魔好,他就敢娶我了。”
怀沙不死心:“你就不能留在我身边么?”
“小沙啊,你舍不得我,我理解。”暮雪涯语重心长地说道:“可是正如雪轻音说的,你的魔后不能是个短命鬼啊——我的寿命都来不及给你生一个娃娃,你还是另寻良人罢。”
“你因为短寿不愿嫁给我,为何还要做这面具?”怀沙凝视着她:“你这面具是为别人做的,是不是?你告诉我,他是谁?我要将他诛九族!”
暮雪涯皱眉:“你谁呀?”
“我是你夫君!”
“我夫君能有你那么戏多?!”
怀沙闻言垂首,再抬起头时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木头行啊,这都能认出来。”
看着玉引的脸,暮雪涯自觉失言,呐呐不说话了。
“你说的短寿,是什么意思?”
暮雪涯坚持不欺骗玉引,想了想,认真道:“怀沙是魔,我是人,魔胎要怀很多年。”
玉引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凡人的寿命对于魔的寿命来说太短,也没多怀疑,叹了一口气,道:“妖魔人想长寿,很难啊。”
“太难的事……”暮雪涯低声道:“其实大多数都没意义——玉引啊,我不想嫁给怀沙,演戏也不想。”
“别呀,”玉引看着她,劝道:“就当是为了孩子。”
暮雪涯:“……”天界的人说话都这么会顺杆爬吗?
“真的,我不想当他的妻;就算他长得跟你一样好看,就算我的寿命和他一样,就算嫁给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算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我还是不想嫁给他。”暮雪涯失落极了:“我爹爹说让我找个喜欢的,就赶紧把自己嫁了——玉引啊,我是很喜欢怀沙哥哥,可我就是不想嫁给他。”
“木头啊,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着你就想得到他,想和他余生都在一起。”玉引莞尔一笑:“喜欢是酒,有了喜欢,万万事会有味道;可是爱才是水,不喝……”她顿了顿:“你会跟晒干在被烈日烤热的岩石上的鱼一样。”
“我也不太懂对他有没有爱,但是我喜欢他。”暮雪涯坦然道:“像寂寞了偷情那样的喜欢,不想嫁,就想玩。”
玉引:“……”谁说这丫头不懂世事的?
玉引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喜欢?”
“他想我时,会来到我身边;我需要他的时候,会去找他。”暮雪涯认真道:“常常在一起的,是夫妻罢?”
玉引乐了:“木头啊,你把偷情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是不容易啊!”
暮雪涯:“……”
“所以,等他的事一处理完,你就要离开他,是么?”
“是啊,我也有要做的事,不能再耽搁了。”暮雪涯眉宇间显出哀愁:“或许他真如你说的,想要我留在他身边,可是我觉得没意思。”
“木头啊,你无须按照别人的需求来给予,更不需要为了别人而活。”玉引琅然一笑:“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别轻易把那点可怜的爱施舍给别人。”
暮雪涯顿时感觉一阵心酸:天界的人对活着的见地都这么独特吗?
“好啦小木头,你一个人慢慢做吧,我要去外面逛一逛,看看有没有想搞死你的人~”
玉引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暮雪涯心里惴惴不安,叫她,她却不理;一转身,差点叫出声——怀沙。
“你……”暮雪涯语结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吃了啊?”
怀沙面无表情地坐下来,看着黏糊糊的液体,却是笑了笑。
“爱妃,明天,好戏开场了。”
暮雪涯一怔,强笑道:“好啊。”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八十一名歌姬唱着《鹊巢》,空灵嘹亮的歌声响彻皇城——
“鸠占鹊巢……”暮雪涯喃喃低语:“我算什么啊……”
玉引为她细细整理好面具,嗟叹:“真丑!”一咏三叹:“好丑啊!!”
暮雪涯忽然拉住她的手,近乎央求道:“玉引,婚礼一结束我就要离开这儿,你要帮我!”
看着她眼角都红了,玉引忽然意识到怀沙对暮雪涯的压力,或许不只是演一场戏那么简单了……
她动作顿了顿,第一次尝试着温柔:“没事的,有我在。”
侍女为怀沙整了整发冠,眼底一丝惊艳闪过: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怀沙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侍女道:“女子出嫁,要上妆吗?”
侍女:“殿下,女子出嫁要浓妆华服。”
“能认出来吗?”
侍女忍不住笑了:“殿下,现在还没有亚洲四大邪术呢。”
不料怀沙神色一凝:“能看出来?这可不行,不能看出来——女子会有什么东西遮面吗?”
“因为今日还要祭祖,所以王妃不能遮面。”
“这可不行,不能让王妃把脸露出来!你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