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现在不到三更,鞠大人提前送到了。”
“临来前,主公交代卑职,说等把密令送到后,先问问赵大人您的看法。不知大人何意?”
赵过从密令上挑出两句,念道:“攻、攻克单州后,不必着急回师,可遣一支军马南下,取徐州。”念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鞠胜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等他回答。
……
吴营。
中军,帅帐。
上至冯国胜、蔡迁、蓝玉,下至副千户以上的众将校,济济一堂,分列左右。常遇春踞坐当中,环眼四顾,说道:“……,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军此番北渡黄河、驰援燕军,其实只是个障眼法。按主公的话说,这叫做‘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咱们真正的目标所在,乃是徐州!”
话音未落,帐内闹成一团。
许多人同时开口,声音碰在一起,混乱不堪。只听得“嗡嗡嗡”,谁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常遇春不耐烦地拍了拍案几,说道:“嚷什么嚷子?有什么话,一个个讲!”点了比较靠前的一个千户,命令道,“你先说。”
这千户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行礼说道:“大人,主公的命令咱们自然该无条件执行。只是,前日单州激战,各部都伤亡不小。就说末将营里,满员八百四十二人,而今还能走动、还能上阵的只剩下了六百来人。”
常遇春不等他说完,打断了,说道:“俺明白你的意思。六百来人怎么了?六百来人就不够取徐州了么?郑大虎啊郑大虎,俺一直以为你胆大包天,却没想到,你也有胆小如鼠、畏敌如虎的时候?”
“末将不是这意思!”
“你且退下。”常遇春先不理他,顾盼余人,问道,“还有谁是和他想法一样的?”
与这千户郑大虎想法一样的将校还真不少,连着两三人都表示赞同。并且,尽管剩下的几个将校没有说话,但却是谁都能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犹豫不决”四个字来。也不怪他们。常遇春此次只带了五千人,伤亡千余,再去打徐州?谁心里会不打鼓?徐州是什么地方?淮泗重镇!
常遇春“哼”了声,嗤笑说道:“就知道你们这班猴崽子们会没胆子!哈哈,哈哈!……,主公真是把你们看得清清楚楚,与俺言道‘闻取徐州后,诸将必惊’。亏了当时俺还夸下海口,说必不至如此呢。”
蓝玉瞧了常遇春一眼,心中想道:“哥哥这是在用激将法了。”
果然,诸将听过此话后,一个个都涨红了面皮。
郑大虎再度出列,说道:“末将绝非害怕!只是大人,凡事要量力而行。我部五千人,经过前日一战,十停里已经折损了两停。再去打徐州?怕会力有不逮啊!以末将看来,主公的命令当然要执行,但还需细细商议。”
“商议甚么?‘西瓜皮擦屁股,越擦越黏糊’!越是商议,越是商议不出个子丑寅卯。我意已决,即日内便取徐州!”
“即日内?”
“不错!”
什么是“即日内”?诸将都是迷茫,有的暗自想道:“总不会是明天就去打徐州吧?”
常遇春大马金刀地坐在位上,说道:“尔等且放宽了心。主公既然已经明知你们肯定没有胆子,不敢去打徐州,那么,岂会没有后手?……,冯将军,请你把主公的取徐州的计策与诸将讲一下吧。”
冯国胜应诺,出得班列,转身面对诸将,咳嗽了声,不慌不忙说出一番话来。等他说罢,吴军诸将无不喜形于色。
……
燕营。
中军,帅帐。
赵过折起密令,小心放好,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既、既是主公已经决定的事儿,赴汤蹈火,俺、俺也会将之办好!对此议,俺、俺并无异议。”
他没有异议,不代表别人没有异议。
潘贤二迟疑了片刻,起身说道:“卑职倒是有点不同看法。”
他这一有“不同看法”不打紧,鞠胜顿时不由吃惊,心中想道:“早就听说老潘已被主公整治得服服帖帖。倒也古怪,此时却如何忽然有了胆色来反对主公与洪先生、以及赵大人都同意的事情?”偷觑赵过的神色,见也是微微诧异的模样,当下问道:“潘大人有何不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