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来时,带的有海东烈酒。如、如大人不嫌弃,不如就尝尝俺们海东的酒?”
“好!”
赵过招呼随从的亲兵,把带来的酒拿上,给常遇春、蔡迁、蓝玉、杨万虎以及本人分别斟上。常遇春说道:“有酒不可无肉。来人,便把俺备下的酒宴端上来吧。”
不多时,各色菜肴送到,都是军中汉子,菜色里肉多素少。最引人注目的是两样,一个肘子,一个烤羊腿,前者酱黑,后者金黄,泛着一层油,香气四溢。只看一看,闻一闻,就胃口大开。
如此这般,酒席搬来了中军帐内。
一边吃喝,一边看常遇春审问俘虏。每审问过一个俘虏,每砍掉一个鞑子或者二鞑子的脑袋,赵过、杨万虎与常遇春等人便就必会浮一大白。听着帐外夜雨淙淙,目睹眼前之景,蓝玉不觉豪气冲霄,大笑着说道:“古有就汉书下酒,今日观大人审俘,就鞑子头下酒,亦是不亦快哉!”
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蓝玉“长身赧面”,是个红脸儿;喝了几碗酒,脸更红。常遇春指着他笑道:“玉哥儿,知道你有学问,但是却休要在俺面前卖弄!什么‘汉书下酒’?说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哥哥听不懂。”
他和蓝玉感情很好,话说完了,众人都是大笑。
一碗酒,一个俘虏。
剩下的五六个俘虏很快审完,五六个脑袋都被亲兵拿来,丢在常遇春左侧的一个箱子里。刚进来时,赵过没有注意,此时看去,见箱子里怕不已有了十五六个头颅!想来应该都是刚被常遇春审过的元军将校俘虏。
常遇春笑道:“这些个都是百户以上的,大人来前,俺刚接到底下人的报告,说收容的鞑子士卒里尚有百余人死活不肯降,本想一并拾掇了,但与大人饮酒甚为相欢,便且等一等再处理吧。”
诸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常遇春坐在十几个脑袋旁边,却是浑若无事,喝酒比谁喝得都凶。看他这样子,喝一晚上都没有关系。
然而,赵过毕竟牵挂军务,起身说道:“外、外头战场还没有打扫清爽,我军擒获的俘虏也还没有安置,并、并且,单州城也还没有拿下,俺、俺尚得早点回去,对此做些规划。常、常大人,夜色已深,要、要不然,今夜酒宴便就至此?待到诸事都清朗了,然、然后咱们再接着饮宴?”
“今夜与大人欢叙畅饮,十分快活。不过,你说的也是,军务要紧。也好,便就到此为止吧。说到攻打单州,现今鞑子的主力已被咱们歼灭,小小一座城池,何足挂齿!大人且请回去,等筹划好了,给俺送个信儿。”
“单、单州城外决战,已多借贵军之力。攻、攻打单州,实不敢再麻烦。”
“诶!赵大人这话怎么说?来之前,俺家主公千叮万嘱,说千万别‘虎头蛇尾’。俗话讲,帮人到西天。寻常朋友尚且如此,何况你我同为宋室之臣?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单州城,你说怎么打,俺们就怎么打!”
赵过笑了笑,既然常遇春这样说了,也没有必要再多做客气,顺着话说道:“如、如此,便有劳,有、有劳贵军了。”
他和常遇春并肩而行,一面走,一面说:“有、有件事,需得告诉大人。俺、俺晚上刚刚接到的军报,赛因赤答忽、王保保两人逃去了楚丘。为、为减轻攻打单州的阻力,俺已然派了一支人马前去奔袭楚丘。”
常遇春又惊又喜,说道:“真的么?已经探知了赛因赤答忽与王保保的下落?好,好!哈哈,真是好啊。……,奔袭楚丘?正该如此!只要能擒下赛因赤答忽、王保保,攻打单州肯定就是更加得容易轻松了。只是不知,大人遣的是谁去了楚丘?”
赵过看似不在意地瞧了一眼常遇春的表情,答道:“高、高延世。”
“高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派他去,铁定马到功成。俺就静候贵军的捷报佳音了!”
杨万虎看了常遇春一眼,适才常遇春夸他的时候,说他有“万夫不挡之勇”,这会儿夸高延世,又是“万夫不挡之勇”。知道常遇春不读书,但是总也不该是只会这一个形容人骁勇善战的词儿吧?
杨万虎的小心思,赵过并不知道,先笑着谢了谢常遇春的预祝成功,又说道:“晚、晚上时候,俺还从泰安来的一道军文,说、说是下批军粮,至迟后天就可运到。到、到时候,俺自会再给贵军送来一些。”
“军粮方面,确实得全依靠贵军了。”
吴军的中军帅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过、常遇春居前,杨万虎、蔡迁、蓝玉居后,很快就走到了帐篷口儿。
有亲兵为他们掀开帘幕。
帐外夜雨,入夜又已渐深,较之来时,风更加的凉了,赵过下意识地卷了一下披风,抬眼看去,看到了帐外的情形,不觉一愣。
只见帐外,哗哗的雨下,地上跪倒了一片士卒,粗眼看去,怕不下百余人。周围还站了有一百多人。跪着的都是赤身;站着的都是披甲执戈。
常遇春不以为意,说道:“这便是俺刚才与大人说起的那百十个不愿投降的鞑子士卒。接到军报后,俺就令将之悉数带来帐外了。因与大人正在欢饮,无暇拾掇,故此先让跪着,淋淋雨,醒醒他们的脑子。如若还是不知好歹,却也就怪不得俺心狠手辣了!……,大人,你请先行。”
从俘虏群的旁边走过,赵过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