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军不出战,前线陷入僵持。赵过身为主将,自然烦忧,无以排解,便读兵书,以求从中找些打破僵局的灵感,正看到《卷三?袭虚第二十》,听见脚步声响,有人进了帐内,抬头看去,见是潘贤二。
他忙起身相迎,说道:“夜、夜已深,先、先生还没有睡么?”
潘贤二走到近前,瞧了眼赵过手里拿的书,笑道:“大人不是也还没有睡?……,《虎钤经》?噢,应该是宋人吴郡许洞夫所著的吧?这本书还不错,卑职年少时,年少气盛,颇好纸上谈兵,也曾读过此书。”
洞夫,是许洞的字。
赵过点了点头,说道:“俺不比先生,幼、幼年时虽读过几年村塾,但看的书实在不多,无非三字经之类,连、连圣人的学问都没有怎么读过,更、更别提兵书。自任军职以来,不瞒先生,时、时常有力不从心之感。今敌单州,鞑子又是强敌,所以,趁、趁夜深闲暇,偷空学些古人智慧。并且,这本书乃是主公所赐,蒙主公厚爱,也、也不敢不细细研读。”
邓舍喜欢给臣下、特别是部将们赐书,一方面是希望他们能像书中人物一样,忠贞勇敢;另一方面也是代表了一种厚望,希望他们能够弥补不足,更加出色。比如,就曾赐给佟生养过亲手抄写的《宋史?王审琦传》。赐给赵过的书也不止《虎钤经》一本,还有上边所说的《武经总要》等等,多是兵书。毕竟,赵过主要任的是军职,虽有才干,也需要培养。
潘贤二原本以为赵过是自己找来的书,听了后,才知道原来是邓舍赐的,脸上顿现羡慕之色,不动声色地改变了话语,说道:“许洞夫此人,欧阳修赞其为‘俊逸之士’,在兵法上的确很有见解。主公把此书赐给大人,用心良苦啊!对大人的厚望也是不言而喻。哈哈,真是让卑职艳羡。”
刚才还说“这本书还不错”,马上变成“很有见解”。
赵过笑了笑,把书放下,请他入座,吩咐帐外的侍卫上茶。海东诸上将,文华国、陈虎,包括张歹儿在关北时带兵出战时,都常有侍女随行伺候,唯独赵过不然,严守军纪,以身作则,从来不带女子入军中。
两人坐定,奉茶已毕。
赵过说道:“先、先生夜深不眠,来俺帐中,必、必是有事。请问为何而来?”
潘贤二却不先回答,仍然话题放在《虎钤经》上,说道:“请问大人,卑职来时,不知读书到第几卷第几条了?”
“卷、卷三,第二十条。”
潘贤二不假思索,应声答道:“袭虚第二十。对么?”他年少时读过书的,到现在还记得,记性非常好。
赵过颔。
他接着说道:“‘袭虚之术有二焉,一曰因,一曰诱。何谓因?曰:敌兵所向,我亦佯应之;别以精兵潜出虚地,或攻其垒,或断其后,或焚其积聚也。何谓诱?曰:欲敌之要地则不攻而佯攻其邻,大其攻具,盛其师旅,以诱敌兵,敌兵到勿与战,复於壁守,潜以精锐袭所出兵之城而掩其内。此二者,皆袭虚之要道也’。大人,卑职可有记错的地方么?”
“一、一字不差。”赵过赞叹说道,“先、先生真博读熟记之才。”
“大人阅读此篇,如若卑职料的不差,定是因前线战事陷入僵持,所以想要从此中找些解决的办法出来?”
“不错。”
“办法可找到了么?”
“袭、袭虚之道,因在诱前。俺、俺虽想诱敌出战,奈何找不来‘因’。”
“大人前番取巨野,用的是诈败撤军之术,王保保吃一堑长一智,再想诱他出城,确实不易。”
——说到这里,不得不岔开一句。
既然赵过上次已经使用过诈败撤军、以诱敌军的办法了,为何在益都的洪继勋还向邓舍谏言此策呢?却是因为洪继勋和潘贤二的考虑不同。就因为用过一次,故此洪继勋认为王保保肯定不会还以为这是诈计,哪里有面对同样的对手,把同样的手段连用两次呢?敢如此为者,不是大智,就是大愚。因而,潘贤二认为不可行,他却认为可行。由此,由对使用这一计的两种不同看法,似乎也可判断出洪、潘两人的不同之处了。
赵过叹了口气,说道:“先、先生高明之士,素以奇计出群,对此,可、可有以教我么?”
“《虎钤经》,军谋第十三,大人一定看过了。”
“是、是的。”
“其中有一句这样说道:‘故用兵必以粮储为本,谋略为器,强勇为用,锋刃为备,禄位为诱,斩杀为威’。不知大人可有所感?”
“以、以粮储为本,谋略为器,……。先生之意,可是说劫敌粮么?”
“正是!”
“敌、敌粮多在城中,如何劫之?”
“卑职有两策,一策较难,但若是成功,敌粮必焚之一空!一策较易,但效果可能不太好。”
“请、请先声细说。”
“难者,选死士,穿元军铠甲,冒做成武或羊角庄军,骗入单州,烧其粮秣。成武、羊角庄每隔半天,都会派一队士卒去给赛因赤答忽、王保保送军报,先劫杀掉,然后就可以佯装。”
“单、单州守卫必定森严,想要冒入城中,估计难行。”
“所以说此策难,但只要入城,敌粮必能烧之。”
“易的呢?”
“泰安送来的辎重里,除了地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