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为何出现?
却便是常荣、蓝玉面见赵过时,商议定下的计策。
既然已经判断出:元军极有可能会“先南后北”,趁吴军初至,立足未稳之际,先给吴军一个打击。那么,与其把主动交给元军,还不如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干脆“主动诱敌”。诱来的敌人,吴军可以自己搞定;但羊角庄的八不沙部,则便就需要燕军帮忙牵制了。
就在蓝玉离去不久,军议过后,赵过便令傅友德率五百骑兵趁夜过河,急行军,至羊角庄外埋伏。若果如所料,元军当真去截击常遇春部了,便出面牵制一下羊角庄的敌人;若猜测错误,元军没有去截击常遇春部,也不需回来,只管绕道再去金乡,补充一下杨万虎的军力便是。
蒲水距羊角庄,大约有六十多里,全用轻骑兵的话,至多两个时辰就能赶到。傅友德抵达的时候,甚至虎林赤还没有到。只不过他停驻的地方离庄子较远,而且比较隐蔽,所以虎林赤、八不沙等都没有现。
五百轻骑兵,看似威慑力不大,但现在是深夜,且下雨,突然出现在庄外,虚张声势,八不沙难以迅摸清情况,肯定不敢贸然行动。
傅友德命把五百骑分成四队。前三队,每百骑为一队,围绕着庄子驰骋。一队跑完,下来休息;第二队接着再上。如此再三,形成了一种川流不息之势。第四队,是主力,有两百骑,他亲自率领,持满向外,守在庄门口,一边休养马力,一边威胁庄内。只要八不沙敢出来,便予以打击。
夜雨蒙蒙,远近无光。
庄子里,八不沙听见了虎林赤的第三通鼓,心道:“这么快就响起了三通鼓声,定是中了吴贼奸计。”有心驰援,看着庄外的傅友德部,思之再三,终究不敢冒险,又暗自想道,“虎林赤已中贼计。如果俺贸然出庄,会不会也陷入埋伏?”远望庄外,遥见有数百燕骑,皆持弓矢,守在要道。又再近观墙外,一队队的燕骑川流不息,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
有偏将说道:“将军!先前,虎林赤与将军约,若三通鼓响,便请将军出庄。现在,第三通鼓已经响起。庄外又出现了红贼傅友德部,想来,定是虎林赤中了贼计。将军若不出援,便是见死不救。奈军法何!”
“出庄的道路只有一条,已被傅友德控扼。我部皆为步卒,行动不快。在这种形势下,若是贸然出战,只是自寻死路!且夜雨簌簌,阴沉无光,燕骑有多少,咱们也不知道。纵三军皆不惜死,敌暗我明,又如何战之?”
“大帅、少将军的军法无情!”
“来援单州前,主公有军令:‘不得浪战’。就算大帅、少将军的军法再无情,今夜出战,也是不能!”
“浪战”的意思就是轻率作战,用在眼下,倒是贴切。八不沙有察罕“不得浪战”的军令在手,即使赛因赤答忽、王保保的军纪再森严,他也不怕。听见他如此回答,那偏将无言,不再相劝,退下一边。
沙场打仗,不是勇敢、不怕死就行。
自古以来,生过的战事成千上万,勇敢、不怕死的将校有很多,因为将校勇敢、不怕死而出名的战例也有很多。项羽破釜沉舟,韩信背水一战,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成功了,名传青史,为后世人钦佩。然而,不能只看到成功的,有更多没有成功的,功败身死,或沦为后人的笑柄,或竟至泯然无闻。还是那句话,“兵者,凶器也”。
只有深刻领会兵法、知道作战危险的人,才会老成持重。八不沙执意不肯出援,不是因为胆小,而正是因为老成持重。
察罕帖木儿能纵横河北,威名盖世,除了他本身能征善战的原因之外,手底下有一班“知兵”的将领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八不沙注意到部将多有口服心不服的神色,又缓缓说道:“天夜暝雨,敌情不明。没有攻守策,却冒然出战,无非浪战得死,实不可取。此我军之一不可出。虎林赤部千骑,皆我精锐,骁悍敢战,陈明、董仲义亦俱虎将,有万夫不当之勇,且熟悉道路,占有地利之便,纵一时不察,陷入了敌人的埋伏,也绝对可以顺利突围。此我军之二不必出。
“是我军出战,有浪战的危险;而我军不出战,虎林赤却也没有被围歼的可能。又何必冒险出庄?”他仰头观望天色,接着说道,“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等到那时,咱们就可以把燕贼傅友德部看清楚;并且虎林赤大约也已突围而出。贼众激战半夜,必疲;我军听战半夜,则却人皆奋。明暗之势可以立变。我骑、步相和,再与贼战,定可胜之!”
姜还是老的辣。
八不沙的一番分析,鞭辟入里,麾下诸将听罢,无不膺服。赛因赤答忽、王保保为何不派虎林赤等人,却指派了他坐镇羊角庄?不为别的原因,就因为他这个人明将略,才可独当一面。果然不错。
观罢傅友德军,依然令庄中不得生火。叫两个亲兵搬来了把椅子,八不沙坐在庄头,静待天明。
庄子外,傅友德和几个将校正在说话。
上次奔袭成武,他和佟生开配合得不错,更多亏了佟生开献计,才骗出了元军的探马,从而借以踏营成功。故此,这一回,他又问赵过要来了佟生开,作为副手。
另外傅四、列老九等人,都是他的老部下,此次亦带了来;以及高则明,即高延世的族侄,奔袭成武时被俘,因为他较为熟悉道路,所以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