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人出了城,行军度并不很快。
因为潭口站、济州之间只相距约有五六十里,日行三十里,两天就能到。
他们是后备队,带的辎重很多。大部分都是备用的武器、铠甲,以及拒马、檑木、投石车等等攻防必用的军械,还有些火铳、火炮。这些东西,有的是高丽军自带的,有的是在济州、兖州缴获的,有的则是才从泰安补充、拨给过来的。由他们带到潭口站,然后交给赵过,统一分配各军。
大车、小车,跟随在主力的后边,绵延出好几里地。
为此征用了一批民夫,分出部分士卒看着,推车往前。人力有时穷,特别是如火炮、投石车等重物,如果只用民夫,一来吃不消,二来也会耽误行军的度,因此,又从民间搜集了百十头牛、骡、驮马,协助拖运。
在辎重与主力之间,还有一支队伍。
相比由民夫组成而比较杂乱的辎重车队,这支队伍虽然也是由推车组成的,但是却有秩序得多。他们负责拉运的是从泰安转运过来的一批军粮。庆千兴把为数不多的骑兵全都抽调了出来,巡弋在两侧,担任警戒。
一路行来,沉重的辎重车吱呀吱呀,扬起滚滚的尘土,弥漫得到处都是。又从其中,时时传出牲畜的叫声,并有前头主力激昂的军歌声和各级军官整顿军队短促的命令声。凡所行经处,沿途村落的百姓无不望风而避。
出城的当天,只行军了二十里便已入夜。
庆千兴传下军令,命把辎重、军粮护在中间,围绕周边,就地扎营。扎营后不久,有探马来报:“营地的后方出现了一支骑兵。”
庆千兴趁夜色,登高观望,见大约四五里外,有一条蜿蜒的火蛇,正快地前进。很显然,他们也现了高丽人的营地,但是并没有做丝毫的停留,而是在快接近的时候,略微地绕了一下,继续前行了。
“看方向,是从嘉祥、巨野来的。也不知道是胡忠部,还是赵左丞部?”
“巨野太远,赵左丞不会有这么快。十有**,应该是胡忠。”
果然,庆千兴的猜测很对。
骑兵们虽然绕过了营地,但是却派了一个使者过来拜访,是个副千户,带了有十来个人。就在小土山下,庆千兴见了他。两人见面,却是认得。原来此人名叫钟哲安,本为关铎部将,后随胡忠投降了海东。
要说,庆千兴认识的汉将不少,但多是高层将校,对副千户这一级认识得并不多。之所以认识钟哲安,却还是有个故事。
海东有不少的军官都是军衔不高、军职不高,但在军中却十分有名。比如柳三是一个,横笛柳三郎,以fēng_liú出名;早年郭从龙也是一个,以勇猛善战,得邓舍器重出名。而钟哲安也是一个,不过,他是以好赌出名。
尤其,此人不但好赌,并且胆壮,当赌性时,曾经口出豪言:“就算是燕王殿下来,俺也敢与赌上一局!”邓舍听说后,当时为得降将忠诚,也不恼怒,特地把他召来,还真与他赌了一局。更有趣的是,邓舍本性不好赌博,技巧不行,偏偏还赌输了。想他以燕王之尊,平时和洪继勋、吴鹤年们下盘围棋,即便棋技不好,往往还是输少赢多,如今却竟输给了一个小小的副千户,更且这个副千户还是降将,虽然邓舍一笑而已,没有当回事,但是当日围观在侧的人,却都是替他捏了把汗。
这也就罢了,更加有趣的是,后来有人问他,说道:“燕王殿下的威名天下人皆知,你不过是个副千户,能蒙殿下召见,当面赌上一局,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你怎么不知好歹,还赢了殿下?就不怕殿下怒么?”
他回答得好,浑不当回事儿,大大咧咧地说道:“自幼受家严庭训,只知‘赌场无父子’!”从小听他爹的教诲,只知道赌场无父子。也不知该说他实诚,还是该说他“赌品”好。总之,从此就出了名。
当日这场赌局,庆千兴适逢其会,刚好也得了邓舍的召见,回禀军务,所以知道。当下两人相见,庆千兴笑道:“俺当是谁来求见,却是你这个憨大胆。”
“奉胡将军令,来见大人。”
“过去的骑兵可是胡将军部?”
“正是。胡将军命末将告诉大人,军情如火,令下如山,虽然从大人的营地边儿上过,却没有时间与大人叙话。待攻克单州,再请大人喝酒!”
“主公军令,命两日内集会前线。胡将军倒是赶得急。”
胡忠部都是骑兵,度快点,一天就能到西渡口。连夜赶路,确实很急。
“赵左丞令,命我部必须在明晨进至渡口,至迟中午,把渡口牢牢控制手中,并做好准备,以接应后续部队过河。所以,我部不得不连夜赶路。”
“原来是这样。贵部辛苦了。”
“时间急,末将就不与大人多说了,这就告辞。”
“好。请转告你家将军,就说本将祝他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待战事罢了,再痛饮庆功酒!”
“是!”钟哲安很干脆,利利索索地行了个军礼,转身上马,自领着亲兵们疾驰远去,追赶本军。
看着他们奔远,身形渐消失夜色中,庆千兴又扭头看了看逐渐远去的火蛇,似是有感而,说道:“看来不只咱们,各军的劲头都很足啊!”
如他所言,兖州、巨野、济州等地的连连告捷,一方面,极大鼓舞了海东各部的士气;另一方面,攻占巨野是一件大功,没有参与此战的部队都很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