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赵过命杨万虎在今夜入驻金乡。
一来,是趁着傅友德夜袭成武的机会,减轻敌人的阻力;二来,也是呼应傅友德,牵制住单州军,同时减轻傅友德撤退的压力。
但是,他与傅友德又有不同。
傅友德乃是两百骑长途奔袭,人数不多,兼且骑兵,容易隐匿行踪;而他如果动,就是三四千人动,目标较大,并且还是所有在前线的燕军中最逼近单州的一支部队,所以,一动之下,消息很快就被王保保获悉。
因为收缩兵力、固守待援的关系,王保保放弃了金乡、鱼台。
但是“放弃”,却不代表就肯拱手相让给燕军。邓舍、洪继勋等能够看到金乡的重要性,他王保保也一样深知金乡之重要。
本以为,有他的主力屯驻在单州,燕军必不敢来入金乡。毕竟,金乡距离单州只有二三十里,鸡犬相闻。若从单州出军的话,别说朝夕至,半天就能赶到。从战术上讲,这叫做明不守,而实守之。换而言之,金乡属其势力范围。却没料到,杨万虎居然敢孤军深入。
“杨万虎已拔营,正向金乡进?”
得到消息时,王保保刚刚睡下,他大惊失色,披衣而起,问道:“情报是从哪里送来的?他已至何处了?”
“情报是从潭口站送来的,从潭口站到单州,快马也需两个时辰。估算路程,杨万虎此时应该已至蒲水。”
潭口站是个驿站。蒲水,是一条横穿济宁路的河流,西起曹州,东至大运河,刚好把济宁路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潭口站,在河水的北边,是杨万虎原本的屯军所在;金乡、鱼台皆在河水的南边。
——这也是当初杨万虎、李和尚为何掳掠了金乡、鱼台一番后就撤军退回的一个原因。间隔着河流,尽管河水不宽,也不很深,但如果遭遇到战事,毕竟不方便后援。
“已至蒲水?带了有多少人?是杨万虎一部人马,还是杨、李两部人马?”
“这个没有能探查清楚,但至少杨万虎本部。”
历经鏖战,杨万虎的本部损失不少,本来四千余人,现今三千多。三千多步卒不算少了,而且还是海东五衙之一的精锐。不容小觑。
“……,去请赵先生来!”王保保赤足跳下床,在室内转了几圈,又令道,“往营中传令,教选拣两千精锐,准备出城。”
赵恒的住处便挨着王保保帅府,一刻钟不到,他就赶来了。入得室内,不等王保保说话,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将军!红贼想要起总攻了。”
“俺也已想到此点。”
金乡、鱼台,早不来占、晚不来占,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占,说明什么?说明益都燕军已经做好了总攻的准备。要不然,放杨万虎那三千多人过来,不是故意送他们来险境的么?王保保浑不顾披在肩上的衣服有些滑落,急促地询问赵恒,说道:“我临汾援军现至何地了?”
“已过卫辉,再有两日,便能进入济宁。”
“还有两天?以先生之见,现下该如何应对?”
“金乡,是绝不能交给贼军占据的。眼下之计,唯有一条。请将军精锐赶赴金乡,争取在贼军到达前,先入城守御。”
“俺已命营中准备。可是据报,杨万虎部已到了蒲水,渡河之后,再向前三四里就是金乡。我军怕是赶不及了啊!”
“就算赶不及,也强过坐视不动。”
“倘我军到时,城已为贼军占据。该如何是好?”
“可视贼军的防备言之。如果红贼防备甚严,不必强攻;若是防御大意,可趁其立足不稳反夺其城。”
“唉,眼下也只能如此。”
一道道催促的军令下去,没用多长时间,营中的元卒就准备妥当。王保保选派了两员骁将率领,把赵恒的应对计策告之,便就即令出营。
刚出营门时,这支临时集合起来的部队还显得比较仓皇。两千士卒里的大多数都是被才叫醒的,也没时间洗脸,就这么睡眼惺忪,吵吵嚷嚷,队伍混乱,你拥我挤。有的士卒铠甲没有穿好,有的士卒拿错了别人的兵器;骑马的忘了带水囊,步行的没有领取到足够的箭矢。
但不愧精锐之名,各级军官都很有经验,一边随着大队往前疾奔,一边在行军中继续整队。九人队看百人队,百人队看千人队,千人队看主将旗。有的加快度,有的放慢度,有的往外变成两翼,有的向中间成为中军。沿着大道向前,走没十几里地,队伍就逐渐变得整齐起来。
两个主将派出亲兵,从队头奔到队尾,一路奔行,沿途不断地高声宣布命令,把金乡的军情与王保保的军令大致转述。
奔行了这么一段时间,士卒们也慢慢清醒过来,不复睡意朦胧。都是老卒,在听到军情和命令的同时,几乎就明白到了他们任务的重要性。
杨万虎,在察罕的军中也是很有名气的。远的不说,只说强渡山阳湖一战,他抢滩登6,尸体淤积了湖岸,鲜血令湖水染红,硬是击跨了壁垒,大败元军中的数员悍将,追杀出二十多里,与胡忠胜利会师。威名大振。
士卒们听到他的名字,即使还困的,也是不由一惊。才出营时的喧闹,渐渐变得无声,安静下来,唯一的声音是沙沙的脚步。两千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