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至正十六年守卫嘉兴开始,直到他兵败身死,数年间,一直都可谓是张士诚的强硬对手。甚至最后,士诚之所以能够得破杭州,用的还是计谋,还是因为有人愿做内应。
杭州一战,杨完者战死,其后,他所部的苗军溃散,一部分降了张士诚;另外一部分约有三万人,则在员成、蒋英、刘震等人的率领下降了朱元璋。其中,又有一部分归入了胡大海的麾下,胡大海喜蒋英、刘震骁勇,“留置麾下,待之不疑”。再后来,胡大海之死,也是因为蒋英和刘震。
在当时,就江南来说,杨完者的这一支苗军确实还是比较重要的,曾经浓妆重抹过一笔。
收起对杨完者的介绍,洪继勋与吴鹤年说道:“不错!杭州现在张士诚的手中,而朱文忠素称骁悍,有勇有谋,是吴国公手下一员有名的上将。有他屯驻建德,试请问吴大人,你觉得士诚是否会有如芒在背的感受?”
“……,或会有此感受。但这又与太湖有何干系?毕竟,杭州、建德皆远离太湖。”
“杭州相距松江也不过四五百里。去年,吴国公就曾遣派常遇春攻打过一次杭州,只不过因为士诚全力以赴地应战,因此未能攻克就是了。如果这一次,士诚敢分心两用,敢在不顾杭州外有强敌的情况下,悍然出兵太湖。再请问吴大人,你认为吴国公打下杭州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杭州城坚,取之不易。但是士诚军马有限,能征善战的精卒更是有限。如果他真的敢不顾杭州、不顾朱文忠而悍然出兵太湖的话,……。”吴鹤年悚然而惊,明白了洪继勋的意思,拍手说道,“吴国公攻克杭州的可能性十有**!”
“正是。既然如此,你还以为士诚真的有胆量用兵太湖么?”
“先生之意,士诚其实只是在虚张声势?”
这一次,不等洪继勋开口,邓舍笑了一笑,解释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虚张声势’对张士诚来说,除了浪费粮秣、疲惫士卒之外,并无半点的用处。他就算是再蠢,也断然不会作此无用之功。”
洪继勋断言张士诚不敢真的用兵太湖,可邓舍又认为张士诚不是在虚张声势。刚明白了一点的吴鹤年,立刻又因此陷入迷茫。他说道:“又不真用兵太湖;又不是虚张声势。那么请问主公,您以为士诚是何打算?”
“士诚为人,优柔寡断。身无大勇,无有远见,居富庶之地以自得为其乐。虽然见小利则喜,但是待要动时,又必会瞻前顾后。之所以我说他不是虚张声势,是因为他这次出兵太湖应该确实是自本意,但你且看了,待到真要与吴军开战的时候,他却必定又会南顾杭州而犹豫不决。”
“也因为此,主公对此并不忧虑?”
邓舍与洪继勋相视一笑,说道:“然也。”
“那么,与吴国公的结盟?”
“三日之内,吴军必定会重新开拔。”
邓舍说的很确定,但是吴鹤年还是有一点迷惑不解的地方,他问道:“如主公所言,也一如先生所言,想来吴国公既然早就设军建德,应该对士诚的此举也是早有预见的了。但是却又为何,他因此而停驻军马不前?”
是啊,如洪继勋所言,既然朱元璋早就便驻军建德,看来对张士诚出兵太湖是早有预见的,却又为什么因此而停军不前?
“‘兵以实胜,而以虚先。’用兵打仗没有花俏可言,是需要全凭实力取胜,不过恰到好处的布疑设虚,却能帮助己方夺得先手。以我看来,吴国公所以停军不前,非是为其它,正是为设疑,是为能更好地进军河南!”
朱元璋给缪大亨、朱英的军令:命其“攻下濠州后,便就暂且停军不前”。
这个军令的下,看起来是因为受到了张士诚屯驻太湖的影响,但事实上,却很有可能是为了麻痹、迷惑濠州前边的蒙元驻军。等他们大意之后,再突然进军,当然阻力就会减轻许多。
吴鹤年虽有干才,但在行军布阵、临敌决胜上,他确实很有不足,没有太多的天分。听邓舍与洪继勋给他分析至此,这才恍然大悟。
他由衷地说道:“‘兵者,诡道也’。若果如主公与先生所言,吴国公竟能想到这么多,那他的武略着实不容小觑!”夸了朱元璋一句,抬眼偷觑邓舍,又谄笑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吴国公再有谋略,但是主公远在千里之外,分析却如同亲见。吴国公的一举一动,莫不在您的了如指掌之中。主公的英明神武,才真的是举世无双呀!嘿嘿,难怪臣闻行省、军中、民间皆称颂主公为天生奇才,端得名副其实。”
邓舍一笑,有意打趣,问道:“我若是天生奇才,那吴大人,你是什么呀?”
“强将手下无弱兵。主公是奇才,臣自然便是小可之才了。”
“奇”,本意是骑马。吴鹤年所谓“小可之才”,却是纯粹从字面上来解“奇”字了。从大从可。奇才,便是“大可之才”,故此他自称“小可”。
君臣一问一答之间,对答如流。也是难为吴鹤年了,仓促功夫里能想出这么个回答。
邓舍哈哈大笑,转顾洪继勋,却见他蹙起了眉头,当下说道:“先生因何蹙眉?”
“主公,如上述分析,诚如您所言,吴国公肯定不会背盟,至多三两日内就会重新开拔。但是据情报,到现在为止,吴军只有一支数千人的先锋才出了集庆。先大军未动;其次濠州未拔。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