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传书”并非只是草莽、绿林的专用,其实最早的成规模运用还是在军中。≧
早在汉时,就有饲养信鸽的证据。至前宋,便开始用在战争之中。而且不止在战时使用,在平常的时候也有过用之传军令。
南宋高宗年间,张浚到前线视察名将曲端的部队,到后,见军营中空无一人,十分诧异,就提出要“点兵”。曲端捧出所率五军的花名册,张浚随便抽点了其中一支。于是,曲端当面开笼放出了一只信鸽,不多时,这支部队就来到了营前。张浚惊愕非常,就说要全军点验,再又放走了五只信鸽,五支部队顷刻而至,而且旌旗飘舞,披甲整齐,纪律严明。
“飞鸽传书”的可靠性由此可见一斑。
方从哲临从益都走时,随身带了几只信鸽。如今既已与朱元璋达成了结盟的协议,当时就把这几只信鸽悉数放出。因为中间要穿越一块被张士诚控制的区域,所以绑在信鸽腿上的密信全都是用的密码文写就。
同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请借用了金陵的驿站送信。挑选出了两三个随从,先走金陵的驿站,然后潜行通过敌占区,再转入益都。
这个驿站送信,虽然号称是八百里加急,但其实很多时候是达不成这个度的,不过日行五百里绰绰有余。
信鸽、驿站两管其下,消息很快被送入了益都。
时当深夜,邓舍才睡下不久,立刻披衣而起,令人请来了洪继勋,又惊又喜地说道:“中涵真奇才也!”
洪继勋倒是没太激动,尽管在闻讯之初也是很惊喜,但经过赶来燕王府的这段距离,情绪已镇定了许多,说道:“若无赵左丞攻陷巨野,吴国公是否会答应出军或许还在两可之间。方从哲只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
“因势利导也是能耐!至少强过因人成事、碌碌无为之辈。”邓舍是真的欢喜,搓着手,在室内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洪继勋两眼血丝、精神好似有些不振,醒悟过来,说道,“怎么?先生又是一夜未眠?”
“得主公召见时,臣正在处理棣州军报。”
“先生,不是我说你。你这样不行。昨晚上就一夜没睡,熬到现在,……。”邓舍看了看室外的夜色,“又快到四更了,就算你是铁人也撑不住啊!交代过先生多少回,不太重要的事情吩咐给僚属们去做就行了,何必事事都亲力亲为呢?”
“主公昨晚,不也是一夜未睡么?主公尚且勤政如此,臣身为臣子又怎敢偷懒?更何况,现如今棣州、巨野两处战场都正处在关键的时刻,臣即使想睡,也是睡不着的。”
洪继勋和姚好古不同。
姚好古为政,擅长大而化之,只抓主要,余者小事皆放手不管。而洪继勋却是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归其管辖范畴内的,纵“日理万机”,也必然“事事躬亲”。他自比诸葛亮,在这一点上还真是极为相似。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
洪继勋天生就是这种谨慎、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的性格,邓舍也拿他没有办法,略略劝了几句,转开话题,先令随从奉上参汤,给其补补精气神,然后说道:“先生提起棣州。又有何军报送来?战事进展如何?”
正如预料,察罕不惜代价地对棣州展开猛攻,果然是为了分散益都的注意力。
从棣州初次失陷算起,至今已过去了三天多。在这三天多的时间里,益都援军联手罗国器的棣州败卒,先后对棣州动了两次反攻。
第一次反攻顺利得手,但因为城池受到的损害太过严重,不到半天,就又被元军把城抢走。昨天晚上,三批益都援军全部抵达,当即动起了第二次反攻,一直战至今晨,总算把元军再一次地赶了出去。
“上午,元军整合各营,又动了一次攻城。我军集结了三千骑兵,从城后绕出,直击其中军大阵。鏖战至下午。元军抵挡不住,全军败走,后撤了三十里。从表面上看,棣州的局势似乎已渐渐稳定了下来。但据情报,大都方面的元军却好像有了些异动。”
“大都方面的元军?”
“正是。”
所谓“大都方面的元军”指的不是察罕所部,而是受蒙元朝廷直辖的军队。虽然说,蒙元朝廷早已“政令难出京城”,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京畿一带还是保持了约有数千人驻军的规模。
“什么异动?”
“好像有朝河间府、也就是棣州方向运动的趋势。”
“噢?”邓舍渐渐收起了笑容,摸了摸颔下的短须,踱步室内,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大都驻军已可以算是鞑子朝廷能直接控制的仅有武力。这个时候它向棣州运动,分明有配合察罕之势。这察罕帖木儿,……?”
“以臣料来,定是李察罕不知与大都达成了什么协议,也许做出了什么承诺,所以得到了大都相助。”
“会是什么协议?又会是什么承诺?能说动大都出动仅有的军队!”
邓舍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下了断言,说道:“定是关系大都生死之事!”抬头看了一眼洪继勋,洪继勋也正好在看他,两人心有灵犀,同声说道:“攻下棣州,打通粮道!好方便张士诚走海路运粮大都。”
“前数日,通政司才有一份大都的情报送来。说因为咱们水师封锁海道、而且6路不通的原因,所以张士诚今年没有送粮去给大都。现在五月,青黄不接,想来大都城中早已缺粮得很了。即使有陕西、乃至辽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