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来入堂内,分别落座。≥邓舍坐在主位,说道:“我军已在济南获胜,擒敌将关保、郭云。高唐州等地的鞑子还没有能过河,不过现依然在河之对岸。具体的战事情况就是这样。诸位,有何谏言,尽管讲来。”
堂内的火炉点燃多时,温度上来,诸人都是觉得暖洋洋的。火烛高烧,罗列案几。每个案几上都点的有烛火,映照得堂内也甚是明亮。和外边的夜色恰成对比。烛光跳动,投影在诸人的脸上,皆是红彤彤的。
洪继勋说道:“济南之胜,早在臣的意料之中。此次济南之战,主公调集了李和尚、毕千牛、杨万虎、郭从龙、傅友德诸将,所用也尽皆五衙老卒。可谓强兵悍将,我海东多半的精锐在此。且又是攻其不备,若不能获胜,反倒不可思议。只是,竟能获胜得如此快捷,老实说,却还是颇出乎了臣之预料。……,既已获胜,以臣之见,方今之计,最紧要的一件事,不为别的,自然便应是为更加谨慎、警觉地提防对岸之元军。”
邓舍点头,说道:“我已下军文,令李和尚、毕千牛多出探马,刺探对岸军情。这件事已经吩咐下去了。”
“主公英明。次一件,臣以为则是应该趁着各地使者还在,即命前线把俘虏送来益都。以向江南群雄宣我海东军威。如此,一来,可稳我南边疆域的安宁;二则,也有利我海东应付察罕可能的反扑。”
“示我军威,明示给张士诚等看,我海东不可犯。腾出手来,全力应付察罕。先生高见。此一事,我也已经传下令旨,教杨万虎、王国毅办了。”
洪继勋说道:“主公高明。这第三件事,就是棣州军了。现在正是最好的分化、瓦解田丰军马的时机。”
“我也已经下令,着参与此次攻城的棣州军将校随杨万虎、王国毅齐来益都。”
洪继勋道:“这第四件事,就是刘十九了。今我济南获胜,刘十九甚有可能会旧事重提,仍要主公南下。”英雄所见略同,洪继勋连着提出的几件事,都是邓舍已经办好的。邓舍笑了笑,道:“先生有所不知。那刘十九似乎已经有些回心转意了。”洪继勋说道:“噢?”
当下,邓舍便把之前给刘十九送礼一事,说与诸人听了。
“果如主公所言。这刘十九肯接贿赂,分明立场已经犹豫。”洪继勋击掌而喜,说道,“那只要再把咱们下一步的举措使出,十有**,他便会打蛇随棍上,顺了主公的心意,为咱们海东上书安丰,帮忙说情了。”
“下一步的举措”,在场诸人有不知道的,一头雾水。吴鹤年问道:“请问主公,这‘下一步的举措’,是为何也?”
邓舍笑与洪继勋说道:“此为先生的计策,便请先生说与诸人听吧。”
洪继勋也不谦虚,回答吴鹤年,说道:“二三月份,青黄不接,本是为倭寇严重之时。我已请主公下书南韩,命姚平章就此写封折子来。便说南韩沿海,日来多有倭人侵扰,边境不宁。请主公点派军马,前去平乱。”
“妙计!好妙计!我境内不宁,当然就无法抽手南下。先生真有奇才!”
吴鹤年阿谀奉承,洪继勋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根本就不在乎,抿嘴一笑,说道:“吴大人过誉了。此等小计,寻常事耳。便是中人,也能想到。‘妙’之一字,从何谈起?远未之及。”问邓舍,“不知主公打算何时用此步?”
邓舍沉吟片刻,说道:“与其咱们主动去找刘十九说,不如等刘十九又来找我、催我南下的时候,再将此告诉他知。”
洪继勋低头,略想一回,说道:“主公所言甚是。既如主公所言,刘十九现已犹豫,那便暂且先让他犹豫一下。‘过犹不及’。若是现在便又赶着去将此步实施,说不定会起到反效果,没准会使他觉得咱欺人过甚。”
“倭乱”之事,一听就是借口。已经用察罕来犯做借口骗过刘十九一次了,若紧跟着就又用这借口再去骗刘十九,不是明摆着把刘十九等人当作可供人任意戏弄的傻子看待了么?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也还是真有可能,刘十九会因此而大雷霆,导致抵触,来个破罐子破摔。
若真如此,反为失策。得饶人处且饶人。先留下一段缓冲的时间,照顾一下刘十九的体面,让他息息不甘与恼怒。然后再去说,效果应能更好。
吴鹤年插口说道:“说起倭乱。主公以倭制倭,收编倭人为我海东水军,再用他们来防范倭寇。确为良策。但是就去年的经验来看,这倭寇之乱确实还仍然是我海东的心腹大患。想那倭人因国中战乱,民不聊生。国土又狭,为了活命,只有外出侵略一途。此等小国、此等国民,诚然穷山恶水,实在可谓刁民。人皆凶残,悍不畏死。虽我水军严防紧守,奈何杀不胜杀,杀了一茬,又来一茬,其寇竟至前仆后继,络绎不绝。我海东立足南韩,时日未久,已饱受其乱。长此以往,怕难免会受其拖累。”
邓舍以为然,用手指轻轻敲打案几,转目吴鹤年,说道:“倭乱之患,也是困扰我很久了。我也知道,只用防范之策是被动之举,难以将之根治。只是,一则苦无良策;二来,我军现在的重点是争雄中原,也没功夫去收拾他们。……,龟龄,你既然忽然提起此事,可是有甚对策么?”
吴鹤年柔声轻气,说道:“臣愚,对此也无甚好的办法。”一拱手,呲牙一笑,毕恭毕敬地对洪继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