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舍与罗官奴,欢天喜地,前后入府。≥
而便在同一时间,济南前线,小清河畔,柳三引百十人正驻马饮水。经过多半夜的激战,原本埋伏在函山一带的共有两个营头、两百余骑,现今已经折损过半。柳三原本百户,因在益都一战中,来回传递军报有功,战后受到封赏,被拔擢成为了副千户。并得授军衔,现为下等校。
他是副千户,可以直接统带一个营头。两个营头,他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本来还另有一个百户与他属下的,带的是另外一百骑军。只是昨夜与元军的交战实在太过激烈,那个百户早在济南城下时,就已然阵亡了。
士卒们驱马入河。征战半夜,人、马俱累。
但是骑卒所以为骑卒,就是因为有坐骑。人人皆知爱惜战马。都是强忍疲累,先照顾过战马饮水、吃马料。有些特别爱惜坐骑的,或者与坐骑相伴征战已久、已经产生了非常浓厚感情的,更是还取出马刷,小心细致地还给坐骑刷去尘土、以及在战时迸溅在战马身上的血迹。
然后,也顾不得寒冷,他们这才纷纷下水,或饮、或洗。诸士卒的铠甲、脸上、乃至头里,也皆与战马一样,全是血迹。铠甲上的倒也罢了,脸上与头里的,粘在其中,十分难受,不洗不行。
柳三人物俊朗。他的fēng_liú蕴藉在海东全军里都是甚为出名的,此时却因有带军之责,却也是根本无意在乎这些末节了。看诸士卒皆下水洗浴,他却不去,只是随随便便地把沾在眼皮边儿上的几个血块抠掉,以免影响视力,即便带了两三亲兵,驰上邻近的一处土山。登高远望。
“半夜鏖战,我部连连诈败,已经丢掉了两处县城。也不知派去传讯的弟兄将此消息送去了前线大营没有?”
柳三往远处看了良久,什么也没看到。因为天色阴沉,日光显得有些阴暗。冷风一吹,掀起弥漫的沙土。沙土飞扬之中,有许多的树木,或高或矮,皆随风摇摆。再往远处,隐隐有几道黑烟,升腾翻卷,直上云空。
亲兵之一,指着那烟说道:“看那黑烟起处,便是才丢的县城所在。想来,应该是鞑子抢掠已毕,开始烧城了。”按照预定的方案,应该在丢弃县城前,先把百姓撤出来。但是,昨夜的变化来得太快,没有时间再去预警。故此,所丢失的两座县城里,百姓都还没有来得及撤出。
柳三没有答话,眯着眼,迎着黯淡的日光,又往远处看了会儿。他皱起了眉头,说道:“不对。”一个亲兵接口问道:“什么不对?”
“我部从济南城下,诈败东奔的时候,追在咱们后边的足有七八百鞑子的骑军。后来,派了弟兄绕回去看,又见少说有上千的鞑子步卒出来。”
“将军不是早有推测,认为鞑子的这千余步卒,必定是为接应骑卒,所以出来的么?”
“不错。先出城的鞑子骑兵,是因受了俺的激将计。由此可见,这鞑子骑兵之统率必定是为一个无谋之人。而随后,步卒即出。绕回去看的那弟兄回报,说出城之鞑子步卒,旗帜鲜明、队伍整齐。又由此可见,这后出之鞑子步卒的统率,却显然与那骑兵统率不同,如果俺所料不差,必定应该是为一个有勇有谋之人。黎明前后,又有斥候来报,连夺我两县者,皆是鞑子之骑兵,而非鞑子之步卒。现在距黎明,已有将近两个时辰过去。距离咱们上次与鞑子交锋,也快有一个多时辰了。……,俺且来问你们,为何鞑子的骑兵和步卒,皆忽然不见踪影了呢?”
“将军的意思是在说?”
“与我部多次交手者,皆鞑子之骑兵。步卒度慢,计算咱们如今离济南的路程,鞑子之步卒若想赶上鞑子之骑兵,非得两个时辰不可。你们看,远方烟起。你刚才猜的不错,定是为鞑子抢掠过了,正在开始烧城。……,俺再来问你们,鞑子为何烧城?”
“抢掠过了,自然烧城。年前,察罕来犯,与我海东交战益都,因不敌我军,败走撤退的时候,他们不就是这么干的么?抢过、烧光。”
“正是!鞑子临撤退之前,必抢过、烧光。这一次,他们也还是抢过、烧光,其必无久留县城之意!”
“将军之意?”
“定是鞑子的步卒追上了骑兵,并且那步卒带军之统率定然也是已经说动了骑兵之统将!”
“将军以为?”
“鞑子要撤军,回去济南!”
诸亲兵皆倒抽一口冷气,有人说道:“我部千辛万苦,方才总算是将鞑子诱使出城。且又,也已经丢掉了两座县城。若是鞑子此时撤军,而我前线大营尚且无备。这,这,……,这岂非功亏一篑?”
何止功亏一篑,好容易诱出了元军,县城也丢了,百姓也死了那么多。更且,两座县城也都被元军一把火,付之一炬了。到头来,却眼睁睁看着鞑子退回济南。要论军法,这就是没能完成任务,砍头都算是轻的了。
尽管,责任不全在柳三的身上,但是,谁叫前线的大营偏偏却将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他呢?不管出于何种的原因,恐怕他却也定是难逃其责。
“将军,该如何是好?”
柳三略一沉吟,再一次的当机立断,往河中看了一眼,下令说道:“即再遣信使,去前线大营报讯。多派几个人去,情报一定要送到。至于其余诸人,传我军令,命悉数上马,即随俺,前往去黑烟起处,再寻那鞑子斗上一场!不管怎样,务必要将其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