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一本:《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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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空如洗,云聚云散。洪继勋按住乐声,清声道:“且换《破阵子》。”
《破阵子》,又名《十拍子》,唐之教坊曲。即《秦王破阵乐》是也。又有双调小令,乃截取此曲中的一段为之,词牌名亦叫《破阵子》。
女乐本在奏着的是迎宾之曲,和缓优雅,闻听洪继勋一令既下,陡然改弦易张,小鼓敲、银瓶崩,琵琶催、转激昂。数百虎贲勇士应声高唱:“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其声高扬,裂金石、遏行云。
这突然的变化,使得城上三军惊诧。
邓舍霍然起身,转顾城内墙下,高呼问道:“我海东贾勇将何在?”城头上诸军只闻听春雷也似的一声响,城内有人应声答道:“末将在!”邓舍嗔目慷慨,拔刀奋然,道:“鞑虏既来寇我,并又耀武城下。视我海东三军勇士如三岁小儿!辱我太甚,欺人太过。是可忍,孰不可忍!为我取鞑子人头来。”那员将毫不犹豫,回声道:“谨遵王命!”
他两人对答如流。城头上的海东军卒纷纷探头,想往下去看看这位答话的将军却是谁人。没等着他们看见。城门大开,一杆大旗斜斜打出,黑丝红底,飞针走线,上边只简简单单写了五个字:海东郭从龙。
一员将,重铠挺枪,跃马当先驰出。五百铁骑紧随其后。大呼而进。
邓舍挺立城头,回刀入鞘,伸出手,道:“槌!”毕千牛跪在地上,高捧鼓槌,膝行近前奉上。邓舍又道:“鼓!”李和尚袒胸,背负战鼓,转到他的面前,伏下身子。邓舍放声长啸,意气奋,与汪河、傅友德诸人道:“诸位尊使,请观我海东小儿辈,怎生破敌!”
察罕骂他是“小子”。他就让汪河等人看看,“小子”怎么收拾老匹夫。
汪河曾经多次为朱元璋出使各地,并且还都能把差事办的很好,可见其人的口才与胆气都还是很不错的。而孟友德与傅友德,本为武将出身,骁勇剽悍,更不必多讲。此时他三人眼见城头剧变,歌舞管弦骤然变作厮杀战场,一下子难免反应不过来,却不禁皆为之色变。
孟友德无言。汪河唯唯。傅友德热血冲头。
城外元军震动。
邓舍举起鼓槌,重重击打战鼓。他这战鼓一敲响,立刻把管弦乐声带动了起来。战鼓雄浑。邓舍又久经沙场,敲动起来,自带有一番激壮与昂然。当之无愧地成为了领声。城头下,郭从龙一往无前,直冲敌阵。
西边土山,元军群将骇然。
察罕面色稍变,随即恢复平静,好似若无其事似的,又像称赞的语气,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诸公,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哈哈。”城头上,数百军卒正唱道:“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察罕的主力多在十几里外,城门外附近,只有那数千的样兵,以及左右两队的骑军。说时迟,那时快。也不过就是察罕一句话的空儿,郭从龙连人带马,已然撞入了样兵阵中。
城上城下,两方先是互相观望。接着邓舍调女乐上城,与察罕来往酬答,又与左右谈笑风生,本来似乎半点也没有要出城与元军交战的模样。猛然地骤变来的如此突然。何止汪河等人没反应过来,察罕的样兵也是同样。一下子手忙脚乱。
好在带军的将校有经验,连连打旗,转动阵型。也是他们兵精将勇,胆气十足,最初的忙乱过去,观其阵型变化,竟隐约有了将计就计,要趁机把郭从龙等陷入阵中的打算!两侧的骑军也随着号令,缓缓逼近。
郭从龙与五百骑外结锐阵,内连以方。以勇武出众者居两侧,用弓马娴熟者处中间。两侧接敌,纷纷刀枪并举。中间随行,箭如连珠。他看也不看包抄过来的那两队敌人骑军,催怒马,使铁枪,直往样兵阵中深处冲杀,叱喝不绝,所向披靡。
身陷险境,绝不能犹豫观望。狭路相逢勇者胜,把生死置之度外,一条道路杀到底。只有这样,才能险中求胜。
元军也有箭矢来。乱如飞蝗。海东骑军皆用左臂的小盾牌遮挡。有遮挡不及的也不要紧。他们穿的多为重铠,防御力很强。但凡不是强弓劲弩射出来的箭矢,很难穿透。即便穿透,多也不过皮外伤。对他们这些百战老卒来讲,算不得甚么。战马坐骑也有皮甲保护。
众人驰行阵中,大呼酣战,鼓噪而前。
邓舍脚踏交椅,用毕千牛奉上的鼓槌,敲打李和尚背负的战鼓,呼喝续继祖,命令道:“平章为勇士吹角!”三四个小校取来号角,抬住放在肩上,伴着鼓声,续继祖吹响开来。鼓声震撼,角声高亢。
数百军卒唱道:“沙场秋点兵!”
冰冷的北风,袭掠而过,吹动城头上千百士卒的衣袍。卷动林立的红旗,带起邓舍身后的披风,上下翻卷。他站立在城楼的最高处,仿佛伸手可与天接。鼓声、角声不断,声声催促,勇士陷阵。
邓舍击鼓用力之大,震颤地下边的李和尚随之摇晃。邓舍出了满头的大汗,浑身热气腾腾,远远观望着郭从龙出没敌阵,也是忍耐不住心神激荡,加快了击鼓的节奏,与诸军卒齐声而歌:“马作的卢飞快!”
郭从龙胯下骏马,闪开敌人悍不畏死的地趟滚刀,轻轻跃起,跳过道窄窄沟堑。两三个元卒阻挡前路,举起枪戈,枪柄在上,枪头在下,交叉奋力,往它的腿上刺去。这战马也是老军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