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人各有所长。罗国器与山东士子相熟,他的老师、同学遍布山东各地。杨万虎、郭从龙骁勇,战功卓越,武将们比的就是勇武,他两人刚好合适。并且,设若有急,就凭他两个,千军万马也能护着邓舍杀出一条血路。
昔日山东,毛贵掌权的时候,他任用了很多蒙元的旧官。姬宗周就是其中之一。
王宗哲有蒙元状元郎的身份,连中三元,与姬宗周等这些旧官交往起来,事半功倍。但是他的才干有些不足,所以需得有人相衬。杨行健出身书香门第,不仅饱读圣人书,而且丹青是为一绝,诗词皆能,又有辩才,能观大局,人不迂腐,是一个很好的副手。
任忠厚、李生两人,自不必多说。
邓舍带来的山东,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两人,一个潘贤二;一个赵忠。潘贤二即原来潘诚的幕僚,一条“牛车阵”的毒计,轻松松断送潘诚的性命。他投降邓舍后,邓舍犹豫过杀不杀过,——这人心思太毒了。洪继勋劝他说:“方才乱世,唯才是举。”因此收为己用。
姚好古、洪继勋都在海东,各有重任,走脱不得。邓舍身边不能没有个谋士,潘贤二毒辣阴狠,擅用奇计,正合适用在此时。
赵忠,即赵帖木儿。前阵子,海东掀起了改名潮,赵帖木儿非常积极,不落人后,把他的蒙古名字改成了汉名,唤作赵忠。陈虎与纳哈出一战,赵忠“夜观天象”,歪打正着,提前猜出纳哈出将来攻袭。唬的陈虎一愣一愣,以之为能,战后大力称赞,向邓舍推荐。
邓舍自然不会相信他什么“夜观天象”,但是赵忠有两个常人不及的长处。
一则,他学过蒙古萨满,会断天气,而且他也的确在天气方面有着特别的敏锐,十有八准。把他带在左右,能够准确地掌握天气的变化,阴晴雾雨,随时了然在胸,或许会在关键的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二则,他擅察言观色,会钻营投机。邓舍不待见他,他还能抓住一闪即逝的机会,糊弄住陈虎,使其主动帮他说好话。这看似没什么了不起的,实则不然。眼光、胆量、下决心的勇气、说话时候的表情与语气,随机应变的才能,缺一不可。
纵观邓舍带来山东的这些人,或者博学,或者机智,或者稳重,或者勇敢,无一不是一时之选,堪称海东群英。即便就连那赵忠,亦不可或缺,足供门下驱使。所谓成事者,人也。只有选择对了合适的人,然后才有机会成就大事。这便是:善用人者能成事,能成事者善用人。
从次日起,海东众人各尽其责地开始分头行动。
邓舍反倒没有什么事儿,因为他的目标太大,太过引人注意。他每天所需要做的,无非就是应应这个人的邀,赴赴那个人的宴。隔三差五,回请一下王士诚并及益都文武。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没多久,便与益都上下掌有实权的要员们全都混了个脸熟。
他仁厚、诚实、慷慨。最重要的,他是燕王,坐拥两省,身后有十万虎贲、千里之地、百万之民,地位尊荣、名声显赫。给益都的要员们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很多人私下里称赞:“前途不可限量。”
三天后,海东水师获得大胜。
刘杨主动出击,大败藤光秀,击沉倭人战舰三艘,俘获两艘,斩百余级。当然了,所斩的级自然并非海东水军的脑袋,而是藤光秀随船携带来的。
海东与南高丽的战事刚刚结束,丽军的主力投降前,被俘虏过许多。本来说过些时日,择其弱者编为屯田军的。因现下水师急需人头,文华国奉暂掌军事的洪继勋之命,悄悄地砍了一批,交给*、藤光秀,配合做戏。包括前几次刘杨胜利的斩获,也都是这么来的。
消息传入益都,王士诚欢喜的很。
他对田家烈道:“燕王亲自坐镇,果然不同凡响。你还担忧他会有诈!海东击沉的倭船总是真的吧?海东砍来的倭寇级总是真的的吧?只要这两样是真的,只要海东能尽快把倭寇剿灭。他纵有诈,又有何惧?”
田家烈嘿然不语。
但凡有才智的人,大多坚持己见。田家烈也是如此,既然说不动王士诚,干脆就自己行动。三言两语,与王士诚禀告过近日公务,他拜辞出府,往左右招了招手。有一人趋步近前,垂手侍立,听他说话。
“这两天,燕王有何异动?”
“回老爷,小人与田三、刘四三班倒,一天十二个时辰,日夜在迎宾馆外监视不休。并不见燕王有任何异动。除了每日赴宴,他哪儿也没去过。大王送他了两班女乐,他每每赴宴回去,必听歌观舞,直到拂晓才停。”
田家烈摸着胡须,勾头寻思片刻,道:“日日赴宴,夜夜笙歌?哼哼,你且去转告田三、刘四,多调些人手,加大监视力度。记住,小心从事,不可松懈。如有异动,立即报吾知晓。”
“是。”
交代过那长随,他往两边看了看。此时时当正午,天气炎热,街上少有人行。他见没人注意,自上了轿子,转去回家。
走不多远,一阵马蹄声从后边传来。山东是蒙元马匹的主要供应地之一,牧场多,家中有马的豪门大户不少,当街驰马并不奇怪。只是大中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