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朝廷无军可派,无兵可援,无奈,只好搜集兵库,给世家宝送来了许多的火炮、铠甲,姑且聊胜于无。
世家宝之所以能够时隔数月,便又能聚集起一支军队,大都给他送来的铠甲、兵器,实在功不可没。特别是火炮、投石机,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这时都摆在了城下,集中一处,猛烈地轰击着城墙的一角。
火石迸,硝烟遮目。
每有炮响,皆惊天动地。连带投石机投掷的石块,如果把几次攻击的总量加在一处,不算击中城墙的,即便只落入城内的,堆积如山,几乎有半个内城墙那么高了。城内靠近城墙的民居、屋舍,悉数毁于一旦。
李邺遵守了他的诺言,城在人在,半步不离城头。
他冷静地观察着敌人的动向,时不时出一句简洁的命令,或者给陷入危险的城头地段加强炮火、矢石的增援;或者调集预备队,将抢上城头的敌人勇士重新打落下去;或者指挥民夫,冒着战火,紧急填补城墙崩裂的缺口。
历经多日的鏖战,惠和城墙早就千疮百孔。能坚持到现在,城池尚且未曾失陷,简直就是个奇迹。
……
奇迹生在关世容的眼前。
数百盾牌手组成的坚壁,居然牢牢地扛住了牛车阵的冲击。双方的枪戈手,刺出、挥舞,接触的瞬间,血花四溅、血肉横飞,受创的士卒像砍倒的树木似的,纷纷栽倒。盾牌的防线被撞出了一处处的洼陷,潘诚的牛车翻倒了数十辆。
原本居先,后来靠后的牛车鼓手,变换了一下击鼓的频率。潘诚后阵传出苍凉的号角声,旗帜摇动。冲阵不成的牛车散往两侧,颠簸着二度聚集,绕了一个圈儿,拉开足够的冲锋距离,再一次咆哮着,向盾牌防线撞击过来。
比照春秋、战国时期的车战战法,每一辆的战车后边,会有数目众多的徒兵,跟在车后徒步奔跑。这些徒兵,通常没有铠甲,用的兵器也十分简陋。当彼此战车交战之时,他们可以做为一种补充的力量。
潘诚学了个十足。
牛车展开第二次冲锋,他的后阵亦同时开始驱赶着前阵的壮丁,向前运动。他的战术很明显了,牛车冲阵、步卒掩杀。关世容眉头深锁,他尽管看出了潘诚的用意,但是面对数百头怒牛,却无计可施,他深感棘手。
“大人,敌人两牛一车,冲击力太大,非人力可比。我军的前阵,怕顶不了太久。该如何应对,请大人做决定。”
一个军官满头大汗地跑上了望楼。他满面灰尘,浑身血污,正是由第一线而来的信使。
“郑千户怎么说?还能坚持多久?”
郑千户即负责指挥盾牌手的军官。
那信使答道:“至多能再顶住敌军两次的冲阵。郑千户叫末将转告大人,他提议,认为不如派出一部人马,试着绕过敌人之车阵,迂回至敌军的后方。敌人军中多有被裹挟的壮丁,如果将他们冲乱,则牛车阵自然破解。”
关世容微一思索,觉得可行。
敌人的牛车阵声势虽猛,毕竟只有四百多辆车,兼且度不一,拉成了一条散线。这块旷野颇为广阔,两侧还空出了不小的地方。派一支部队穿过去,直接攻击敌人的后阵,扰乱之,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他转头望了望东边的山丘。
生在那里的小规模争抢战,渐至尾声。潘诚大约看着胜利在望,对抢夺高地的兴趣变得不是太大,没有再往那里派遣援兵。借助工事、居高临下的优势,海东的士卒们牢牢地防守住了阵地。
关世容的幕僚提出建议:“我军的骑兵,隐藏在河边,至今未动。既然要迂回到敌人的后阵,干脆就调他们去吧。”
“主公说过,非到万不得已,奇兵不可动、预备队不可动。我军如今形势虽险,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骑兵,不能动。”
关世容抽出短剑,探出望楼。望楼下,整整齐齐列了两排军官,都是主力中军的将校。他用短剑点了几个人,命令道:“尔等即带本部,绕向东行,从山丘之后,潜行迂回向敌军的后阵。本将亲为尔等擂鼓助威,鼓声停,敌阵要乱!”
那几人慨然应诺,按刀而去。
关世容擂响战鼓,前阵的盾牌手精神为之一振。将者,三军之胆。勇猛骁悍的将军,才能带的出能征善战的士卒。遍数邓舍麾下,猛将如云,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关世容尽管不以武勇出众,胆略也还是有的。
数百人的迂回部队,迅集结,长刀出鞘,枪戈明亮,杀气腾腾地径往潘诚的近万主力大军奔去。
……
数万的军队,杀气腾腾的汹涌着浪潮,试图要将惠和城彻底淹没。城上城下的士卒们,互相杀红了眼。
世家宝有兵多将足的优势,对准城墙的薄弱处,前赴后继,不时有士卒惨叫着从云梯上掉下来,有的已经阵亡,有的摔死,有的没摔死,辗转呻吟。后继者踩着他们的尸体、身体,好似麻木、毫无知觉似的,又如同扑火的飞蛾,时刻不停地冲击着城头的防线。
世家宝的主攻方向,是城南一线。城南角,又更为他主攻中的主攻,承受的火力最为猛烈。不到一个时辰,连着破裂、塌陷了三处地方。李邺连着派过去了两支预备队,就像填入无底洞里了似的,转眼间,就消耗殆尽。
李邺往城内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