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缓缓闭上了双眼,一切的光与热全部消失,唯一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在他出生的那一天,月氏部落袭击了匈奴,匈奴损失惨重。
他出生的那一年,匈奴的牲畜染病,死亡数千。
当初的匈奴,不过是草原上一个微末部族,头曼也不过是这个微末部族的小首领而已。
所有的匈奴人都认为他是不祥之人,是因为他的降生而为匈奴招来了祸患,当杀。
头曼也因为冒顿不类己,欲杀之而后快。
“我挛鞮氏当除冒顿!”
头曼冰冷地目光让当初只有半年大的冒顿永远不能忘怀。
在头曼的命令下达之前,匈奴族的巫,也是唯一的大巫却抢先一步,把冒顿救了下来。
匈奴牧民不解,围着大巫的屋子,要求大巫给个说法。
大巫推开了门,向着牧民们呐喊道:“他是上天的儿子,草原未来的王!”
“在他手里,月氏、东胡终将覆灭,总有一日,匈奴将一统草原,冒顿将完成先祖的遗愿,将匈奴之名传遍天下!”
大巫是当时匈奴部落为数不多的归元强者,负责与上天沟通。
他的话得到了牧民们的信任,尚在襁褓中的冒顿才幸免于难,没有被烈火焚烧而死。
因为大巫的预言,族人们迫切希望冒顿成长,冒顿自幼便背负了与其他幼童不一样的任务。
数年来,族人们信赖他,而头曼却并不这么认为。
头曼知道,大巫根本就没有沟通上天的能力!大巫的话,都是在骗他们。
大巫在匈奴具有极好的威信,头曼不得不这样承认下去。
但头曼依旧是不给冒顿好脸色,不类己的名声一直在冒顿身上,屡次三番想要诛杀冒顿。
虎毒不食子,但头曼却比老虎还要狠毒。
大巫庇佑着年轻的冒顿,头曼无能为力。
“我不能庇护你一生,你要尽快成长”
大巫在说完这句话的几天后便逝世了,冒顿也主动请缨前往前线为匈奴奋斗。
五年的时间,冒顿成长的飞快,他杀光所有与匈奴作对之人,杀光所有违背自己意志之人。
他击败草原诸多民族,将他们最强的战士踩在脚下又亲自招降他们。
他的名字传遍了草原,头曼也不得不册封他为右贤王。
但也仅仅是右贤王了,匈奴以左为尊,太子是左贤王而不是右贤王。
当他成为了右贤王后,才从大巫的后人当中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天选之人,当初救下自己的只是一个谎言。
当这也无所谓了,冒顿已经将这个作为自己的信念。
匈奴将一统草原,将匈奴之名传遍天下!
而自己,也将会成为征服月氏、东胡的匈奴大单于!
突破法相境后,他便开始隐藏自己。
冒顿得知中原文明的先进,学习了纵横之术,合纵连横终将月氏王、东胡王说服,而自己则是在狩猎中亲手把自己的父亲、兄弟,也就是匈奴的单于、左贤王射杀。
但冒顿永远也无法忘记,头曼在死前的那种厌恶、憎恨的冰冷眼神。
直到死亡的那一天为止,那些被称为兄弟姐妹的人也从未对他有什么好感,那个名叫头曼的男人也是依旧憎恨着他。
在那一刻,冒顿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独。
无论取得多么辉煌的成就,无论成为怎么样优秀的人,无论自己得到多少族人的爱戴,在他们眼里自己始终是那个多余的人,那个被诅咒的人。
中原有一句话,孤家寡人。
成为单于,或许就是孤家寡人了吧?
要是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一切都大不一样?
冒顿成为单于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该多好。
但随后,他想起了大巫的谎言。
冒顿是击败东胡、月氏,统一草原的王者!
所以他发兵东胡,仅仅五天便将不可一世的东胡灭亡,月氏也在自己的铁骑之下苦苦支撑,不多时便会跪倒在自己面前。
我冒顿,将会是草原之主,草原天单于!
风,从四面八方的草原吹来,冒顿缓缓睁开双眼,望着眼前哭喊一片的月氏部落,心中不悲不喜。
他只是轻轻握住手中的剑。
冒顿缓缓回头,看向了他的另一面。
在那里,身穿巫袍的大巫望着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而大巫身旁也有个笑容洋溢地孩子,一如他的过往。
他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幻想,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大巫庇佑下长大的孩童了。
他是谁?
他是冒顿单于!
“你是谁?!你是魔鬼吗!”
月氏王披头散发地嚎啕着,望着骑天狼走来的冒顿,不由惶恐。
“我是谁?”
他轻轻一笑,一点一滴地将手中的长剑刺如月氏王的心脏,在他的耳边轻轻吟道:“我是草原之主,匈奴的冒顿单于。”
烈火焚烧着月氏部落,尸体四处丢乱,冒顿脸色稍微有些放松,随手将利剑丢弃,谓左右道:“月氏王的儿子往西跑了是吧。”
“是的,单于。”
“追,务必杀之!”
有自己的前车之鉴在这里,冒顿不愿意给一切人发展的机会。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冒顿还是懂的。
“孤,统一了草原。”
冒顿望着天空,突然开口,神情落寞:“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