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娜看来,她贵为公主,又是女王陛下的膝下独女,拥有这样独一无二的高贵血统,居然还要学习治国,并且为了治国牺牲个人的安逸和幸福——不能玩耍而要补课——真是岂有此理!在她的认知里面,公主就是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金冠,整天在华丽的宫殿里玩耍,接受骑士和大臣们的殷勤,有一天会有个王子骑着白马来和她结为夫妇,然后……恩,就是“王子和公主从此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故事里面都是这样说的!
现在她居然还要学习!还要补课!还被告知将来即使当了女王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否则会被那些骑士和大臣牵着鼻子走耍的团团转!还有可能因此丢掉脑袋!
这还是公主么?这还是女王么?
怎么感觉好像囚犯啊!
安娜为此非常痛苦,“哥哥坏透了!说好了他到那边马上派人来接我的!只顾自己快活,说话都不算数!老师马上要来了而我的算术题还一道都没写呢怎么办她又要去告状了!”
她所不知道,恐怕更不能理解的是,她的哥哥路易此刻虽然一劳永逸地摆脱了老师、算术题和魔鬼老妈,但是跟她梦想的幸福和快乐距离就更远了。
从客观的角度上看,路易和米拉伊流落到芬贝陶修道院真是他们极大的幸运,这是一所已经悄然信奉了新教会那套戒律的修道院,它的主人想的是靠开垦土地与经商来发财,而他们两个长得又不像是农奴的孩子,所以他们在修道院里还是受到了相当客气的招待而不是粗暴的对待。
然而路易还是个孩子,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纽斯特里亚的土地与魔鬼老妈的羽翼,他没有见识过其他国家的惨状,也没有自己本来可能会遭遇到什么的意识,他很快就不满足于修道院的招待起来,毕竟,这里能提供的东西。和他在家乡做王子的时候差得也太远。
没有暖和的床铺,没有柔软可口的面包,依旧是睡麦草,喝奶粥。他很快就把修道院与农民戈德克的茅屋做了一番比较,然后得出结论是两者除了房子大小,其他和他在纽斯特里亚坐牢的时候也差不太多,要说有区别的话,最大的区别就是纽斯特里亚的监牢比这里可干净得多。气味也清新多了……
“唉,修道院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好想回家啊——马上就要考试了我还一点书都没看呢——这次肯定又要不及格啦!”他倒在草床上翻来覆去地转着这些念头,不是他不想睡觉,是一摆脱最初的劳累后,草床上的那些不请自来的小客人就让他很难入眠了。
他身边的米拉伊也同样难以入眠,若是路易回纽斯特里亚,他接下来该怎么走?
本来,他自觉女王的继承人和他合伙了,胜券在握。因此才带着路易和其他人上街的,而女王也果然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手,眼看胜利在望,可是居然被那些魔鬼指使的民众跳出来搅局了!接下来的发展更是出乎他的意料,路易居然那么快就背弃了真理!
这几天他一直在用真理许诺的福报劝路易回心,而路易根本不听他的,“可以用真理的名义尽情杀戮异教徒,夺取异教徒的财产和妻女为奴”听起来很美,然而路易在切身体会了之后。发现他们固然可以用真理的名义杀戮异教徒,异教徒却不肯听了真理的名义就露出脖子献上妻女,而且还要用拳头、棍棒和其他武器来反击他们的“真理”,而且无论在纽斯特里亚还是在芬贝陶。都没有信奉“温和善良真理教打杀了人,为免更多温和善良的真理教怒而上街随便打杀他们正好遇到的人,必须用财产、人命、高考加分、政府岗位来安抚”的理智人士,所以,无论在纽斯特里亚还是在芬贝陶,选择真理教那套都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必要信奉真理教许诺的其他东西呢?
“可是,等这些国家都信奉了真理教以后,你的母亲没有你的许可就再也不能走出家门了!想想看,到时候,你要她做什么,她就必须做什么,否则真理和天使会一直诅咒她!”从前,这些话总能让路易露出神往的神情来,现在竟然也不那么吃香了!
“她有那样强大的军队,又有胜过他们的财富,叫列国都传颂着英名,怎么会听我的话呢?我看,我们不能叫她信奉真理,倒是这些国家都要争着去信奉我母亲了——如果不是已经信奉的话。”路易居然开始用这样大逆不道亵渎的说话来回复他了。
“可恶!女人真是祸害啊!”米拉伊当然是不肯承认真理的许诺已经对路易丧失了吸引力的,他还要把路易带回卡拉曼,然后亲手拿小刀慢慢地斩他的头呢!想到这里,他改换了策略,“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了,为什么不去看看永恒之城和东方圣地再回家呢?到时候,也叫他们知道我们见了世面了。”
“算了!”路易摸了摸越来越瘪的肚子,声称不管是什么圣地,现在对他都没有吸引力,他更想念老妈做的香甜的奶油蛋糕、晶莹剔透的小糖人和其他在这个穷乡僻壤闻所未闻的美食。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又不成的米拉伊籍口起夜离开屋子,向他信仰的真理祈祷道:“无所不能的真理呀,您是睿智的,您是洞察一切的,您是仁慈向善的,帮助我,帮助我,蒙蔽这个可恶的叛徒的感官,让他的眼瞎,让他的耳聋,让他的心塞住,让他既不听别人的劝,也不用自己的心思考,让他只一味地跟我走,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