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是被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只猫的恶臭熏醒的。
一醒过来,剧烈的疼痛立马让他忍不住哼了出来。
周围很暗,但眼睛适应以后仍然能够看清楚四周的情况。
他试着动了几下,觉得自己的骨头应该没断,只是淤青和擦伤。
周围都是瓦砾和钢筋,这让他判断自己应该是被埋在了废墟中,但他之前身处的是三楼,也就是说,他上面很可能有足足四层楼的建筑垃圾。
这只猫已经完全死了,它的前后脚和身体之间自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林川正是在这个缝隙之间才幸运地活了下来。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慌张,然后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如果是和平年代,或许在原地等待救援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种时候是不会有人关注一个被埋在废墟里的默默无闻的士兵的。所以只能自救了。
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在还有足够的体力之前挖一条路出去。
确定了该做的事之后,林川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搬动周围的碎片,这无疑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因为在头顶上或许有十几吨建筑物的碎块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胡乱抽掉其中一个碎块,很可能让整个结构崩塌而把他压成肉饼。,…,
但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力,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死于饥饿还是死于挤压。
“有谁能永生不死呢?”他对自己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拼一下?”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说道:“可是出去也不一定就能活啊,你怎么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也许好不容易爬出去,却正好成为怪物的食物。外面的世界和地狱也没什么差别。活着也只是受罪。”
“可我还是想要活着,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过。”他终于让自己能够转身面向下,这让他有了更多的力气,他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着自己二十四岁生日时许下的愿望。“我要找个好女人,生一大堆孩子。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带父母周游世界。”
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但他却用更快的速度寻找着可能的出口。
“我要活着出去,我要杀光这些怪物!”他大声地对自己说道。“我一定要活着出去!”
呼吸并没有不畅的感觉,这或许说明他距离地面并不算太远。他小心翼翼地抽掉松散的碎块,而注意着不去触碰那些压紧的部分,这让他的行动变得缓慢,但却安全得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饥饿和干渴开始如同一把刺刀在胃里搅动,而他也终于在自己左侧挖出了一条不到三十厘米长的逐渐向上的隧道。从隧道的顶端看出去,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缕代表希望的光茫。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是谁?”他大声问道。
房子倒塌前的景象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依稀记得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是曾羽,李雷则在他左边的那道窗户旁,张建东站在楼梯口,他手臂上有一只很大的巨鼠正在撕咬着。
“曾羽,是你吗?”他大声叫着,然后屏住呼吸仔细寻找声音的来源。
“林哥……”他终于听到右边某个地方传来了曾羽微弱的声音。
“你怎么样?”他大声问道,但静下来以后却听不清曾羽在说什么。
他很可能受伤了。
这样的判断让林川焦急起来,他一面大声安慰着曾羽,一面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他并没有试图挖一条通向曾羽的隧道,那样太慢了,他飞快地寻找着自己前方松动的碎块,把它们掏出来塞到身旁的缝隙里去。,…,
混着灰尘的空气让他的喉咙开始像火在烧,双手也火烧火燎地开始疼,可他丝毫没有停下或是减缓自己的动作。
那一缕光亮变得越来越清晰,似乎触手可及,他在这时反而小心翼翼起来。
外面似乎还是白天,但却看不出是什么时段,他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动静或者奇怪的声响,于是他开始悄无声息地挖开隔绝他与世界的最后一堆碎片。
拿开最后一块砖,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但仍在毫无保留地把它的热力倾泻下来。
林川松了一口气,把身体探出洞口,然后用力地把自己弄了出去。
他由衷地长叹了一口气,从死神手中逃脱的兴奋让他无法抑制地转身躺在废墟上大笑起来。
然后他站了起来,四处打量着。
身边的建筑物都已经变成废墟,一直延伸到大约两百米外,那里应该是新的阵地。
有人在那些屋子前焊着什么。应该是在重新加固阵地,这让他放心了。
阵地还在,人类还没有被打败。
但他的笑容很快便僵硬在了脸上,在他周围,到处可以看到带着红色小降落伞的军绿色金属制品。,…,
从脚边一直延伸到阵地前面。
他脚一软坐倒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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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边!帮帮我!求你们救救我!”那个从废墟中爬出来的士兵还在不停地叫着,他已经足足叫了半个小时,声音也变得沙哑,这让身为前线指挥官的少校很头疼。
他或许是昨晚那次孤注一掷的炮击的幸存者,看他的衣服,应该是临时由平民中征集的补充兵。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少校很愿意亲自去把他接回来,给他最好的治疗和待遇,甚至把他塑造为英雄,以此激励更多的平民加入补充兵的行列。
但现在,少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