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轻松自若,灰衣大汉则有些拘谨,瞧了瞧如影子一样站在门扇侧面的两名侍卫。
老者瞧只抬头瞧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盯着手中的书,“听下人说,你今日去参加高力士的酒宴去了!”
“是,大哥!”汤嘉泽躬身道,“如今高力士圣眷日隆,愚弟想要出头,只能借他的势,所以……”说着,抬头看了看老者。
“嗯,去了也无妨!只是,我常想,如果我昔日不曾诈死,我们今日是不是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一个阉人了!却是叫你委屈了!”
“不妨事的大哥!”汤嘉泽感慨道,“这也算不得委屈,如今的朝廷,那高力士已经俨然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离了他,还真的是寸步难行啊!”
“是啊,我也不曾想到,昔日之一内侍,如今居然爬到了这般地步,上次如若不是他,想来此时你已经稳坐安西节度使的位置了!”
椅上的老者沉默下来,汤嘉泽也低头不语,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良久,老者又说话了,却是朝着汤嘉泽身后之人:“仆骨乞,你这次前来,是不是所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是的,爷!”被唤作仆骨乞的大汉闷着嗓子回了一声。
“嗯?”老者抬起头。
“爷,经过兄弟们调查李嗣业身边的人,基本确定了当初逃脱的那小贼的确未死,而且还入了京城!”似乎是和李嗣业和口中那小贼有杀父之仇一般,仆骨乞提到二人时,一张粗糙的脸变得狰狞。
“哼,你还是如此沉不住气!”老者冷哼一句。
“对不起爷,小的只是想起当日之仇就忍不住!”仆骨乞赶紧换了表情,垂手躬身。
其实,也不怪仆骨乞此刻这般失态,如果李嗣业在场,细瞧一番仆骨乞的面容,一定会惊呼,因为此人,正是当日库木镇那处破落院子里被李嗣业几人斩杀的其中一人。
只是当时李嗣业不曾想到,他在拷问了仆骨乞后,本以为一剑刺中了仆骨乞的心脏,但李嗣业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心脏,天生是生在右边的。而仆骨乞恰恰就是天生心脏长右边的。
当时李嗣业以为几人已经身死,忍不住仰天而嘘:“小兄弟,当日冲撞之罪不曾好好道歉,不曾想你已经身死,害你无辜丧命之人我已手刃,也算了却了李嗣业心事……”
这番言语,却被佯死的仆骨乞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仆骨乞最终被饮马而归的同伴搭救,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后,仆骨乞曾和同伴到李无解坠崖的地方亲自查验,结果除了一匹散落的马骨架和几具狼的骨架之外,却并没有丝毫人的骨架,更不用说当时李无解还背着的长枪和长刀等。至此,仆骨乞确定,当日追击的小孩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搭救了。
“小的本来存了私心,只想伺机杀了那李嗣业以报当日之仇!”
“哼,堂堂朝廷的一方镇守,那是那么容易就让你能杀死的!”
“呃……是!小的的确一直不曾得手,但小的不甘心,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只是在监视那李嗣业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个人,像极了当日那个掉下悬崖的小贼!”
“哦?”老者和汤嘉泽齐齐一惊,老者甚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确定?”
“是的爷,小的确定,本来小的也是刚到疏勒,人生地不熟,还待细查一番,不曾想朝廷的宣旨使团突然出现了,宣了那人进京。而在那人离开的时候,终于露了马脚!”
“什么马脚?”
“就在那人离开疏勒时,他的马匹上挂着的,是爷当初赐给大哥的那把断浪刀,而且,他所背的长枪,同样也是当日那名小贼所背的那杆!而且,小的还在他走后专门在疏勒城中打探了,那人果真是在七年前被人搭救了的!”
“哦!”老者点点头,“你方才说那人被宣旨进京了,那人叫谁?”
“那人叫作李无解!”
仆骨乞话音刚落,一旁的汤嘉泽惊呼一声:“什么,李无解,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