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眼冒金星,向后翻倒。
“陛下,陛下!”李猪儿首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搀扶,可安禄山肥胖的身体如一座小山一般,那里是李猪儿能搀扶住的。
砰的一声,安禄山肥壮的身体跌倒下来,正砸在了一堆粪肥之上。重压之下,没有干透的粪肥四散开来,砸在了各处。离得近些的太监和侍卫也都无能幸免,而李猪儿更是被喷了个全身。
顾不上自己,李猪儿一边拉着安禄山一只胳膊,一边朝左右怒喊道:“都瞎了眼了,还不快来扶陛下!”
一众侍卫和太监这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搀胳膊的搀胳膊,抱腿的抱腿,抬头的抬头,合力之下将安禄山从粪肥堆里挪了出来,而后众人合力,将安禄山往寝宫方向抬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宝飞,此刻正目瞪口呆地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最后想了想,他还是硬着头皮,跟在了一帮人身后。
后宫之内,安禄山的妃子惠妃段氏,此时正右臂挎食盒,左手牵着儿子安庆恩的手往御花园方向而来。而安庆恩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也提着一个篮子,里头装满了脆梨。
要说这惠妃段氏,是安禄山在范阳时所娶的次妻,而正妻乃是安庆宗与安庆绪的生母康氏。后来安禄山造反称帝,按说该是这康氏做皇后的时候,但谁知长子安庆宗战死疆场,刺激了康氏,令其在一场大病之后逝去。
于是,段氏自然而然成为皇后人选,但谁知进了长安之后,安禄山却只册封了段氏惠妃的身份,并无立后的打算,以致让满怀期待的段氏梦想落了空。但段氏并不就此放弃,她见安禄山喜欢小儿安庆恩,所以总是带着儿子来安禄山跟前嘘寒问暖,想着又朝一日感动了安禄山,封自己一个皇后身份。而且再退一步讲,就算不封自己皇后身份,封自己儿子太子也行——她可是知道,自从安庆绪回来后,自己儿子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所以就更加上心了。
正走着,安庆恩突然撇开被目前牵着的手,捂住鼻子道:“娘,好臭啊!”
惠妃自然闻到了这股熏天的臭味,她也知道今日安禄山着人修整御花园了,但此地离御花园还远,怎么就有这般重的臭味?
正疑惑间,就见前面出现了一群人,正抬着什么急匆匆地往这边来了。
“是父皇!”小孩子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被人抬着的是安禄山。
“啊!”惠妃惊叫一声,撇开脚步急忙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这是怎么了?”可是快到了跟前,却不由得止住脚步,因为臭味实在太浓了。
一众抬着安禄山的侍卫和太监又何尝闻不到臭味,可无论如何,只能憋着气坚持。此刻见到惠妃娘娘突然出现,正想着要如何应对呢,就见惠妃娘娘突然手掩嘴鼻闪到一旁,于是这些人也就没有停留,直接抬着安禄山往寝宫去了。
憋了好一口气,惠妃看着远去的众人,终于憋不住吐了出来。背过身,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惠妃回身过来时,就见儿子安庆恩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正看向自己。
“娘,父皇怎么了?”
惠妃此时也一脸疑惑,心道:“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正想着,瞥见正举棋不定一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的宝飞,惠妃急忙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宝飞一看惠妃,急忙跑了过来,来不及施礼问候,就听见惠妃急不可耐地问道:“你说说,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禀惠妃娘娘!”宝飞顺势施礼,然后如此这般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起来。
而惠妃听着听着,神色渐渐阴冷起来。
“你是说,就因为那什么杨玉环给别人生了个儿子,就把陛下气晕了过去?”
“呃……是……是!”宝飞自然听出了惠妃语气中的阴冷,突然醒悟过来其中的味儿。
“好了,你下去吧!”惠妃神色阴冷的盯着前面,并不看向宝飞。
“啊……这……这……”宝飞支吾起来,显得手足无措。
“嗯,还有什么事吗?”惠妃终于拿正眼瞧向了宝飞,但却脸上含煞。
“禀娘娘,”宝飞又躬身施礼,“小人得了蔡大人吩咐,务必要知道陛下如何对待,所以……”说到此处,宝飞悄悄抬头,瞄向了寝宫方向。
惠妃听了,嘴唇紧咬,神色间满是挣扎,好一阵儿,才决断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说完,率先走到一旁,牵起儿子安庆恩的小手,不管其跟得跟不上,疾步朝寝宫而去。
“娘,梨,梨!”没走几步,安庆恩急叫起来。却是因为走得太快,有脆梨从篮子里掉了出来。
“还管什么梨!”惠妃一把拿掉了挎在安庆恩臂弯的篮子,再一看自己臂弯的食盒,一并扔到地上,“走!”说完,拉着儿子的手又疾走起来。
……
一夜过去,第二天快中午时,整整忙碌了一宿的李猪儿才得了空,出了宫,回到位于入苑坊的府上。
李猪儿一到府上,就吩咐一众丫鬟仆从伺候着沐浴更衣。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浴桶也换了两个,水不知换了多少次,李猪儿才从浴桶里出来。
到了大厅,闻见了飘散着的饭菜香,李猪儿仿佛一下子从地狱脱身而出一般,终于体查到了人间的美好。
“娘的,老子终于活过来了!”李猪儿罕见地骂了句脏话,而后来到了饭桌前,弯着腰,伸着脖子又深深地呼吸起来,嗅闻着飘散的饭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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