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刁毒的老婆子!
牧彤惊呆,忙不迭往炕里一滚,险险避开了差点儿刨在她脑门上的烟袋锅子。
大气儿还不等着喘匀呢,就看着那老太太黑脸片腿上了炕。
边挥舞着她杀伤力巨大的烟袋锅子,嘴里还不干不净骂个不停。
“遭瘟的败家娘们儿,懒出屁来的完犊子。
天光大亮不起炕,难不成还叫我这个当婆婆的伺候你吃喝拉撒?
瞪?
瞪什么瞪?
显你眼珠子大,有神是不是?
特么的,说你不是为了你好么!
一天天的干吃闲饭不干活也不下蛋,进门五年没开怀。
也就是老娘心眼好使容得下你,不然
换个人家,早把你撵去要饭!”
嘿!
这就是传说中的坑了你,还试图倒叫你感恩戴德么?
特么的,都刁毒成这样了,居然还有脸说自己心眼好使。
牧彤气乐,也是服了这老太太的脸皮厚度:“哟,老太太这话儿说的。
满咱们山咀子村遍数,谁不知道你大儿不满你这封建包办婚姻,被逼着结了婚却连洞房都没入?
摆酒当天白天就离了家,整整五年都再没踏进家门一步。
这不开花不结果的,怎么也赖不到我头上吧?
你冤,我还委屈呢!
早知道嫁人还是这么的守活寡,当苦力。
伺候你们这一屋子老老小小,累不少挨,丁点尊重捞不着的。
当初上面过来调查的时候,我就该老老实实说自己是童养媳,这些年正经没少受迫害欺压。
让上面儿啊,好好的解放解放我!”
向来八棍子踹不出来个扁屁的家伙突然奋起反抗了,还开口就是这么要命事儿。
可把秦家一屋子老少给惊的哟!
最最精灵的秦家老幺秦爱国甚至连衣裳都没顾上穿,就裹着条被单子光着脚,急匆匆从西屋跑了过来。
一把夺过了老太太手里的烟袋锅子:“妈,这大清早的,您这是干啥呢?
消消气,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啊!
还有你,大嫂。
不是当弟弟的说你,那婆婆媳妇的哪有舌头不碰牙的?
那再咋叽咕,关起门来,咱也得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瞧你这张口迫害,闭口欺压的。伤人心不说,那也惹祸上身不是?”
咳咳。
当然这说了半天零一早上的,惹祸而且会殃及全家这个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靠着大哥的荣光,老娘的偏爱,他可是好容易才折腾上了小队长的职位。
正打算着大展宏图呢,可不能因为点狗屁倒灶的事儿影响了事业。
落后了他一步的秦保国、秦忠国哥俩也跟着齐齐点头。
七嘴八舌一顿说,字字句句都是在挑牧彤的不是。
那千百年来,婆婆教训媳妇都是天经地义的。
要不咋有千年古道走成河,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说法?
五个儿子,现在结婚的四个。
老太太独独看不上大儿媳,那还能不是她自己的毛病?
被集体教育的牧彤冷笑勾唇:“我伤人心?
我斤斤计较不让人儿?
我当小辈儿的不知道礼让婆婆,忤逆不孝顺?
呵!
简直特么的可笑。
一桌子四个儿媳妇数我任劳任怨,这到头来倒成了不是?
别的不说,就这锅头灶脑、养鸡养鸭的活计。
除了我,你们谁或者谁屋里的沾手过一丝半点儿没?
无冬历夏的,我跟你们一样的下地干活儿,一样儿挣工分,回来还得忙活家务。
就跟那磨道驴似的,半点不停歇。
这要是还能被谁说出个不行来,那咱干脆找村里、找公社好好研究研究。
不行就好合好散,让我和秦建国离婚吧。
这个军嫂我名不符实,这个军属我也是实在是当不起!”
反压迫什么的,就从少干甚至不干活开始!
就是拼着掉马,也别指望牧彤像原本的许愿者一样,做秦家上下的丫鬟。
“离离婚?”
老二秦保国媳妇吴翠倒抽口凉气,忍不住上手试图摸摸牧彤的脑门儿。
“嗬!
大嫂你这该不是高烧烧傻了吧?
是,大哥忙着保家卫国,几年回不来一趟的难免冷落了你。
可军嫂啥的,讲究的不就是个舍小家顾大家?
总不能因为欠了被窝子里那点儿事,就好好的家庭都不顾了吧!
快,跟妈道个歉。
保证别再说那些个不着四六的话了,完了就赶紧收拾收拾做饭吧。
听话,可别再惹老太太生气了,她一个人儿拉扯大大哥他们兄妹七个不容易”
大段对婆婆歌功颂德加上我也是为你好式的温柔劝说,这就是吴翠一贯对许愿者牧彤的安抚方式了。
唔,典型的左右逢源式。
偏她是这个家里唯一肯跟她温言软语说话,肯亲近热络叫她一声大嫂的人。
以至于许愿者牧彤就是明知道这个妯娌很有点自己的小心眼儿,也沉迷在她偶尔给予的些微善意中。
宁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愿跟她有半分交恶。
可
时移世易,现在的牧彤不是以前那个傻呼呼了不是么?
听曲儿似的,听吴翠唠叨了好一阵子。
甚至连被她扣上顶欲求不满而试图折腾离婚的大帽子,都没半点生气懊恼。
只微笑脸,无限冷静地看着她。
却在她来拉着自己手要道歉,要进厨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