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风走上前,取下了身后背负的一口藤木水壶,也没多犹豫的递了过去。
那老僧白须长眉,僧袍也有些破旧,脸上却总带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那水壶约莫有人头大小,铁风本还担心那老僧拿不住这分量,却不想那老僧竟毫不客气的接过水壶,仰头便喝,清冽的水沿着喉头咕嘟咕嘟的流下,那本椭圆的大壶,竟然在一眨眼间便见了底。
就仿佛那老僧打出生之后就没喝过水似的。
“你!”
铁风接过那老僧还回的空壶,轻飘飘地,就仿佛一个甩光了籽的蟹壳。
感受到这一幕,换做谁怕是都要生些怒气,毕竟这荒野中的水珍贵如金,甚至有的时候,它便是性命。
铁风咬着牙齿,暗暗想着:这老僧也太不不客气了些!此处尽是干枯,没有雨滴溪水,那壶中水本是备着数日之用,哪曾想这老家伙竟然一口给喝光了?!
“阿弥陀佛,老衲似乎饮多了些,还望施主不要介意。”
铁风青着脸,心里颇不是滋味,但瞧那老僧慈眉善目的样子,一时间却也不好发作,闷闷的“恩”了一声算作告别,而后便和墨某再次赴上了那黄沙土道。
“胖子,我们出来了多久了?”
两人没走出多远,铁风突然问道。
“已经两日多了吧……”墨某掰着手指头算到:“过了今晚就三日了。”
“这周边可还有乡镇村落?”
“没有。”墨某笃定的摇了摇头:“这里热的很,地里不长粮食,方圆三百里绝没有没有村落。”
“那可有寺庙?”
“你没瞧见,鸟都没有一只,哪会有什么寺……”
两人说着说着,似突然想起什么,四目相对,异口同声的叫起来:“那刚才那老僧哪来的?!”
不怪两人不解,他们二人走到此处几乎没怎么停歇,亏着铁风内功强劲,墨某靠着一些奇异药丸增强体力,这才在荒野中行得如此之远,这马都跑不进的地方,徒步奔行当真不是说着玩的。
他们尚且如此,而那老僧孤身一人,看起来又年事颇高,他又是如何到这儿的?
这个问题在两人心中均是盖上了一层迷雾,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却谁也答不上来,又闲扯了几句,终于咬咬牙将这棘手的问题抛之脑后,拖着沉重的双腿继续前行。
又行得了三五里,刚刚本就到了黄昏,过了这么久那火红的太阳依旧不知疲倦地高高挂在天上,周遭的沙和石还是那般炎热,荒野四面寂寥,仿佛前路无穷无尽。
再行了三里后,两人越走越感觉不对,沿途尽是些乱石枯树,入眼处千篇一律,毫不半点生气,而那高高悬空的太阳也是显得颇有些诡异,将两人的影子在脚下拉成了长长的利剑,霞光晃的人脸上发烫。
“胖子!”铁风忽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咱们一直是迎着太阳走,一路朝西,应该不会有错啊……”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似乎来过这儿?”
两人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身旁不愿处却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两位少侠,能否赏老衲一口水喝?”
这道声音温厚,慈祥,却让两人猛地从心眼里生了一股凉气,从耳根灌到了脚底,又从脚底奔回了天灵盖。
回头看去,果然,刚刚那乞水的老僧竟再次出现了,白须长眉,破旧的僧袍,连出现的方式都是那般如出一辙。
而且他又如出一辙的重复了一遍:
“两位少侠,能否赏老衲一口水喝?”
“你……你不是刚刚出现过了一次了?”铁风连忙上前,疑惑的问道。
那老僧摇了摇头,又道:“还望赏口水喝。”
铁风对着那张慈祥的脸凝视了好久,无论是那有些嘶哑的嗓音,还是那干燥的有些起皮的嘴唇,这些都表明着,眼前的老僧似乎真的许久未饮水了。
不过身后背的藤壶却也是实打实的空空如也!
“胖子,把你的壶拿来!”
“可……这……”墨某护着那尤比铁风先前那藤壶还大一圈的大藤壶,支支吾吾的不想上前。
毕竟两人可只剩下这一壶水了,若那老僧再次一口给喝完,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若真那样,这两天的苦怕是也要白吃了。
“我知道,你拿来便是!”
几番拉扯,墨某终于还是极不情愿的把那藤壶交了出来,而那老僧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结果那水壶便又是一阵“咕嘟咕嘟”声响。
果不其然,这满满一大壶水,和上次如出一辙,被那老僧饮得干干净净,铁风双眼眯了眯,问道:“前辈可解了渴了?”
那老僧笑着点了点头:“阿弥陀佛,谢过施主!”
正待那老僧伸手递出藤壶时,铁风却猛地右腿一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上前,径直的抓住了那老僧的右臂,而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墨某和那老僧具是一愣。
“施主,你这是……”
铁风握着那有些干枯的手臂,却明明白白的感受到那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而这原本无比正常的一个发现,却让他眉头悄然的皱了皱,仿佛这手臂应化作黄沙缓缓散开,那才是合理。
似乎和他的猜测有些出入。
“前辈抱歉,小子鲁莽了。”铁风收回了手掌,将那藤壶接了回来,而后又问道:“敢问前辈法号如何?”
“阿弥陀佛,老衲法名渡世。”
……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