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莫怪,臣也是依照陛下的意思在办,绝无轻视之意。”刘本初微微作揖。
本来户部要员下地方监会是破例头一次,可以站在旁人的脖子上拉屎,依照天子旨意,被户部尚书古雀指派来地方监会选秀一事,其实刘本初心里也得意得很,美其名曰“熬炼官性”,其实就是下地方来捞点油水,但是在得知监会的地方是楚郡,刘本初便再也得意不起来。
“本王和你很熟吗,还是你觉得你的官帽子比古雀的还大?”
秦莫图睁开那双可以迷倒众生的丹凤眼,眯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刘本初能够在而立之年便坐上户部侍郎的位子,也生得一个玲珑心窍,在处事上同样能做到八面玲珑面不改色,毕竟连本朝天子的面都是见过。
“就算这南王再难缠,能难得过‘伴君如伴虎’?”想到此处,刘本初面色如常地说:
“下官不敢,只是昨夜有人闯入周郡守的府上,在下官这留下一张锦条,下官不敢深夜叨扰王爷,只好现在才说。”
说完刘本初在衣袖中掏出一张卷起的金黄绸缎,双手平举向秦莫图的身后。
站在秦莫图右后方的一名黑衣刀客拿过绸缎,将其攥于手中,攥拳的右手有一道隐秘紫光闪过,而后那黑衣刀客缓缓摊开右手,将绸缎送到秦莫图手边。
先是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秦莫图并没有接过金黄绸缎,而是转过头看向恭敬低头的刘本初。
“刘本初,你说要是本王做皇帝,会不会也让秦统做个有名无权的三州藩王?”
刘本初在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后,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可是却依然语气如常地说道:“王爷这句话,下官委实很难接。”
“哈哈,有意思,本王喜欢你!要不留在本王身边,给你绣个顶天大的帽子戴戴?”
肩头一震,刘本初再也稳不住引以为傲的心神,顿时泄了那口气,隐隐有瘫坐在地的迹象。
秦莫图一向行事怪异至极,不按常理出牌,随性而为,如果真把刘本初留下,依天子对他的宠溺程度,怕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刘本初凭借对官场与生俱来的灵敏嗅觉,处事不乱的玲珑手段,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京城“四大家族”刘家的豪阀背景,在官场“熬官”四年,愣是让他从一个地方中县的正七品县令熬成了正四品的户部侍郎,眼看现任户部尚书古雀就要升任尚书左仆射,以后这户部极有可能是他刘本初“一手遮天”。
在这个关口,刘本初怎会“下嫁”,况且还是留在反复无常性情最凉薄的南王身边。
此时的刘本初终于有些惊慌失措,刚想说些什么,秦莫图淡淡地摆了摆手,说道:
“没意思,本王就不与你玩耍了,还是那些花魁比较耐玩一些,你们这些京城的‘大官儿’,一点乐趣都没有,退下吧。”
说完,接过身后递上的绸缎,秦莫图看都没看就塞入怀中,然后轻轻抚摸着黄袍上的四爪紫蟒,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看向“赏花台”。
“王爷,时辰已到,您看……”
正在此时,陷入思绪的秦莫图被右手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便向那人摆了摆手。
坐于秦莫图右手边的豫州刺史唐求,向“挑花台”方向点了点头,一名披甲将军迈开虎步,亲自上台擂起大秦“不退鼓”。
按说往常的选秀大会,擂鼓之人多为所在郡的户房管事,所用鼓也多为乐队常用的“花灯鼓”。
这一次之所以选派豫州军战鼓营的方铮凝将军击“不退鼓”,多半又是因为当政两年的南王亲自观会的缘由了。
“不退鼓”被敲击出只有在战场上才可听到的雄壮紧张声响,不禁让击鼓的方铮凝想起之前惨烈的灭齐一战,心里不免勾起对战死袍泽的怀念。
失神片刻后,方铮凝偷眼瞄了一下高坐“赏花台”中央的秦莫图,嘴角隐蔽的讥笑一声。
“为了这个连战场都没见识过的小娃娃,阵仗还真是不小!”
秦莫图自然不知方铮凝此时的想法,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个选秀大会上了。
本来是想欣赏下花魁秀女们的美貌歌舞,在看到金黄绸缎后,那个略显消瘦却不减英豪的身影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袋里。
略微有些烦躁的秦莫图看了眼场中起舞的秀女,细眉微微一挑。
此时场中和着妙曲儿翩翩起舞的,居然是江南道的首席花魁“沉鱼”,在大秦“胭脂评”上排名第三的可人儿,能歌善舞,尤擅琵琶。
皇室选秀女最看重的不是样貌才学,其实最重品行,门第次之。
像“沉鱼”这样的风尘女子,再貌美如花也不会被选中,这一次来开场献艺,多半是来给观会的南王养眼助兴的。
秦莫图不是第一次见到“沉鱼”,两年前就见过,还是在南王府的床榻上。
两人鱼水之欢整整三天三夜,最后“沉鱼”在侍女的搀扶下才勉强上了彩轿。
看着挑花台上舞姿动人媚眼如丝的“沉鱼”,秦莫图嘴角微动,想起了民间市井里,尤其是在胭脂巷里流传深广的一段轶闻。
“沉鱼”本名叶飞鱼,听说某日在西湖边浣纱,闲时抚琴,曲子动听美妙,加之叶飞鱼生得婀娜多姿,美目流盼,连西湖中的鱼儿听后见后都是陶醉其中,忘记了游水,便渐渐沉入湖底。
所以民间皆将叶飞鱼唤作“沉鱼”。
得知此传闻后的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