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两三天,还没有等到景逸的回信。照例去太子府向陆其诗汇报的日子先到了。
“快过年了,这几日店里的生意都很冷清。我这次来,常掌柜连账本都没有给我。”我对陆其诗诗,“小姐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陆其诗靠在软垫上,懒懒地看着我,说:“太子府里的日子倒还算是平静。跟你们不同,越到年关,太子就越忙,这几日几乎都是过了三更才能来睡上两个时辰,天没亮就又进宫去了。这么下去,身体可怎么吃得消。”
我开解她道:“太子有真龙庇护,必能身体康健,小姐不用过于担心。倒是集宠于一身,恐怕被人记恨。”
陆其诗微微颔首,说:“这些时日太子忙于宫中事物,难有精力来料理太子府的琐事,所以这段时间也没有人故意出来兴风作浪,怕惹了太子不高兴。等这年过完了,可就不好说了……”
我想起陆其风托我带的话,于是说:“少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无论太子府的人如何搅弄风云,只要事情不传出太子府,你有太子的宠爱,就能摆平一切。但若是太子府的事情牵涉到宫里或是朝堂,很多事情也由不得太子做主。’”
陆其诗侧头思考了片刻,道:“兄长说得极是,我心里有数了。”
我试探着问:“我听说腊月二十八皇后要在归元寺举行佛会,小姐会去吗?”
陆其诗说:“对,我正想说,佛会你陪同我一起去吧。往年,太子府的女眷只有永安郡主会受邀去参加佛会,可今年也邀请了我。我担心永安郡主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参加佛会的都是京城里有些身份的女眷,女人扎堆的地方就会有八卦,我不趁着这个机会多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那真是太浪费了。
我连忙说:“好。”
陆其诗吩咐道:“佛会在二十八举行,清晨是皇后带着女眷们诵经,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午膳后会听归元寺的禅师讲经,晚膳之前就能返回京城。但女眷们会在前一天就住进归元寺,我会在二十七那日午后出发,到那时你用完午膳就来太子府候着吧。”
“是。”我应道。
从太子府出来,我明显感觉跟在我身后的视线减少了。
大约是因为我这些天表现得太过于正常,太子也认为我没有什么监视的必要了,所以减少了监视我的暗卫。
左右那些暗卫是不可能发现我与金发碧眼的商人来往的,随他们监视去吧。
又过了三五日,还不见景逸派人送回信来,我简直着急地想要去景府堵人了。
年关将至,光顾的客人少了很多,连每日限量十盒的玉兰霜都卖不完了。周围的店铺陆续关了门,准备回去过年了,只有善美堂还坚持开着不然,景逸就没法瞒过太子的暗卫给我送回信了。
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景家的送信丫鬟终于登门了。
丫鬟比上次熟络了很多,一进门便说:“掌柜的辛苦,都过了小年了,没想到善美堂还开着呢。”
我心想,这不是在等你嘛!面上笑着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姑娘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今天都拿上吧,明天我们就歇业了。”
我引着丫鬟走到一个从门口看不见的角落,压低声音问道:“景世子可有回信?”
丫鬟迅速从袖口拿出一张折好的信笺,递给我。
我将信笺收好,给丫鬟挑了几样适合靖安侯夫人用的脂粉,将丫鬟送了出去。
我捏着这张薄薄的信笺,心中有些犹豫。
按理说,我替人传信,是不应该偷看的。
但我最好还是先了解了解景逸信中所写的内容,预测一下曹小姐可能的反应,再将信送去曹府比较好。万一景逸的这封信是拒绝信,我得先提前铺垫好,以防曹小姐迁怒,把我赶出去。
薄薄的,透着墨迹的信笺就这么**着我的好奇心。
景逸连信封都没有装,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将信笺送了过来,想必是不怕被人看见。
嗯,我想来擅长说服自己。
我独自走进雅室,将信笺展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二十七日戌时三刻,归元寺梵音洞相见】
落款是一个“逸”字。
哇!直接约私下见面了!
虽说这个世界,男女之防并不那么迂腐,未出阁的女子也能与普通男子正常交流。但景逸约曹小姐天黑之后私下相见,即使是在观念开放的现代社会,也有些逾矩了。
更何况,依曹小姐的意思,他俩之钱并无交流。
景逸果然是采薇口中的fēng_liú公子哥啊。
但不管怎样,这样一封回信定能使曹小姐春心荡漾。
我打听到曹佑今日休沐,便决定今日就去一趟曹府。
敲开曹府的角门,王婶看见我,反应了片刻,方才认出我来,领着我走向曹小姐的房间。
穿过正堂时,碰见了一位中年男子。他穿着常服,一手持着书册,一手负在身后,面容严肃,额间有明显的川字纹,一双眼睛狭长,微垂的眼皮盖住了所有精光。
他微微蹙眉,问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