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和采薇兴高采烈地收拾着行李。
我们本没有多少东西,粗粗拾掇出来两个箱子,明天只需要一辆马车就能将全部家当搬过去。
窗上的树影晃了晃,我吩咐采薇将细软放好,自己推门出去。
景逸在树下等我。
院子里的这棵树新长了枝叶,郁郁葱葱的,景逸站在树影里,几乎要隐匿掉身形。
我愉悦地跟景逸打招呼:“早上不是才见过吗?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呀?”
景逸看着我欣喜的样子,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我略带一丝得意地说:“我要搬出陆府啦!”
“真的?”景逸也很开心,问:“什么时候搬?”
“明天就搬。”我说:“新宅子在晓雾巷,离善美堂不远。今后你来找我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地了。”
“好。”景逸说。
我没反应过来,问道:“好什么?”
“没什么。”景逸飞快地说,“我来是想告诉你,传言贵妃要给我指婚的那件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好奇道:“这么快呀?你是怎么解决的?”
景逸摸了摸鼻子,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母亲说,当日贵妃娘娘邀她去宫里赏花,她去了之后才发现曹夫人也在。贵妃试探着说要赐婚给我和曹篁,我母亲推说家里是父亲做主,她要写信去问问父亲的意思。本是拖延之计,可没想到,今日一早,贵妃就派人来说让母亲不要向父亲提起这件事。说是父亲军务繁忙,等他班师回朝时再议也不迟。”
“贵妃这是改主意了?”我问。
景逸说:“大约是的。既然贵妃特意派了人来拦着,想必真到了父亲回京的时候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
景逸的语气很是轻快,我却还在想贵妃改主意的原因。
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是谨慎的人。突然的出尔反尔,一定是出现了新的原因。
“你说,贵妃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
景逸不在意地说:“别管她为什么改了主意,我的婚事问题解决了,你不欢喜吗?”
我心不在焉地答道:“欢喜什么?我还盼着你能使一回美男计呢。若是你能从曹篁那里探到点什么消息,我就不用这么没头绪地查找了。”
景逸的面色一沉,我就知道我说错话了。
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此时正在生气。
“依依,你喜欢我吗?”景逸放软了声音,却掩盖不住他此时的怒气。
我的答案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我却在嘴边咽了下去。
一阵沉默,景逸转身,背对着我,说:“我知道了。”
说罢,纵身跃起,翻过了院墙。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放下了抬起的手。
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即使我不能回应他的喜欢,也不应该说出那样伤他心的话。
我喜欢景逸吗?
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像一根羽毛,飘在我心上,时不时地挠动我的神经。
不如,我留下来吧?
留下来,就可以坦然地回应他的爱意。
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念头吓了我自己一跳,我甩甩头,想要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我的脑袋。
我从怀中拿出门把手,用力地握紧。
我要回去。
那才是我的世界。
我应该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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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四五日,我已经搬到了晓雾巷的新宅,善美堂的生意也有条不紊地做着,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景逸。
我还欠他一声道歉呢。
我在善美堂里低头算帐,感觉有人走到我的面前。
我手里正写着字,还没来得及抬头,便问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听不出情绪:“要一盒玉兰霜。”
我抬起头,站在我面前的人正是景逸。
兰蔻闻声过来招呼道:“这位公子,我们的玉兰霜每日限量卖十盒。不巧,今日的已经卖完了。您可以明日早些过来。”
景逸斜睨着我,说:“哦?卖完了?”
我讨好道:“虽然已经卖完了,但我自己还珍藏了一盒。景世子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这就给您取来。”
景逸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不嫌弃。”
“那景世子先在雅室等候片刻,我马上就将玉兰霜取来。”
兰蔻将景逸带进雅室,又回来问我:“小姐,真的要为景世子破例吗?”
我道:“你不说出去就行!”
一进雅室,我便双手合十放在面前,真诚道:“对不起!”
景逸冷冷地说:“对不起?什么对不起?”
我含混道:“全部都对不起!”
景逸静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说:“罢了。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想不想要和我一起去探一探归元寺?”
我正了正神色,问:“归元寺?归元寺有什么不对吗?”
景逸说:“我回到京城后,就将我们在庸州遇到的事情禀报给了太子殿下,也说出了我关于有人计划谋反的推测。太子殿下很重视,这些天京城的防卫也明显更严了。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思来想去,觉得归元寺值得再去探一探。”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说:“是因为那些夜里驻守在归元寺的护卫吗?你说过,他们看起来像是一支军队!”
景逸解释道:“不仅如此。我们回京时遭遇袭击的地方,就在弥山。顺着那条路往北走,就能到达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