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景钰眸子眯成一线,深若寒潭,锐利地盯着前处。
镰刀般的残月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芝麻大小的小黑点。项冬儿还在诧异那是什么的时候,便听见清妃开口对宛如说:“整整三年,祭司终于归来了!”
随着那芝麻小点的逼近,项冬儿缓缓地看清了它的全容――那似乎是一顶会飞的轿子。
项冬儿大骇,无意间看到西景钰站在那,欣长的身子竟然像染了霜一般的,冷。
不多时,项冬儿清晰地看到了那顶飘浮于空中的轿子已经飘到了崇阳宫前方空大的会场之上。仿佛天地的一切自此禁锢开来,彼此间,连风都停止了。
“巫祭司可算是给朕回来了!”
西景钰首先开口,径直下了崇阳殿的玉阶,与此同时,拿顶轿子似乎不再完全飞了,缓缓地,落在空着的平台上。
冷,好冷……
项冬儿只觉得拿顶轿子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带着一双阴寒的眼,看着她,从里到外,一丝一寸,都不放过!
随着西景钰的下去,一行侍卫分成两队,紧跟其后。清妃遣了宛如,自己也跟着众人,缓缓地下去迎接,唯独项冬儿,一个人站在那最高处,保持着淡漠的神态,这一切,本来就和她无关!
令她奇怪的是,这漠朝的祭司怎么会雨夜归来,为何满朝文武不出面相迎?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轿帘,被卷开一角,项冬儿垫脚看,纯黑的轿帘随着穿越而过过的秋风开始左右摆动,里面,玄黑如墨,至少从项冬儿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
偏偏是这个时候,轿子慢悠悠地落了地。
莫非轿子上没人?那么,大祭司人又在哪呢?
“承蒙陛下挂记。”
平仄炸起的声音,狠狠地贯彻项冬儿的耳际。这声音,好像,好像是从九幽地狱里爬出的魑魅魍魉才会拥有的,阴冷沙哑,还带着一股阴间的阴森,一时间甚至是雌雄莫辩。
明明以为是没有人的轿子中,缓缓地伸出修长两指,继而是一只墨底的靴子踏了出来。项冬儿心下好奇,本想继续往前看,突然听见西景钰遥遥开口:“三年不见,巫祭司的功力见长不少。”
轿子里发出一阵地响动,接着整个轿子向前一倾,来者飞跃而出,一袭暗黑的长袍,偏偏配上一张妖娆倾国的女子容颜。
巫颂以单脚脚尖为基,敏捷落下,霎时间,纷飞的黑色长袍铺展开来,就像是一朵黑夜下的花。
这是,她竟然做出了一个怪异的举动……
本是傲视众人的大祭司见到西景钰之后,脸色缓缓地变成了一副恭谨谦卑,继而是缓缓地弯了腰,双腿一曲,就在西景钰面前,径直跪下。
然,这一跪,竟也不同于常人。
王始终是王,而,臣子,则不得不礼节周全。
按漠朝律法,二品以上的官员对皇帝行跪拜之礼,仅仅需要跪首以对。
而,这刚刚归来的大祭司,却是双腿为枕,上半身匍匐缱绻,额首顶地,口中呼唤皇上万岁,项冬儿那时不清楚,后来才知道这是祭司所行最高之礼。
西景钰难得温柔,赶忙扶起跪着的祭司,道:“不必见外,巫祭司看着朕长大的,不用行此大礼。”
此刻,清妃恰好走了下来,目光盯住被西景钰扶着的大祭司,眼眶,微微一红。
西景钰恰巧也察觉到了清妃站在他的身后,旋即他退了几步,笑着对清妃道:“冬儿,怎么愣着那不上来?”
项冬儿兀自站在那,轻轻一笑,他带她来时为了看这一场戏吗?她静静,静静地看着大祭司抱住清妃,像亲人久违相见,西景钰这时退去往日的一身暴戾,竟然也可以温情脉脉。
那么,她还应该这么傻傻地站着看戏吗?项冬儿觉得全身都冷,只想一步步地往回走。就像脑子里想的这样,她拖着小小的身子,转了方向。
一步,两步,三步……
“寝奴?”竟然是大祭司的声音,低沉沙哑,就像是沙中磨砺,一下子钻进项冬儿的耳朵里。
弃妃,马奴,寝奴,还有什么更低
贱的称呼呢?项冬儿心里一阵烦,回身便看见西景钰和大祭司正盯着自己。
那两束目光冷得可以,仿佛把她当成货物一般打量。项冬儿浑身不自在,却见西景钰狭长的凤目勾起玩味的弧度,对项冬儿说:“还往哪走?下来,给大祭司看看!”
又是命令的话!
项冬儿只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没有丝毫尊严,呼来喝去已经成为对待她的最好方式。若是不去……他又会怎么样呢?
她捻起累赘的裙摆,一步步地往下走,速度并不快,脸上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血色,麻木地前进,落在西景钰眼里便成了屈服。
“霓妃娘娘?”大祭司巫颂一声惊讶的低呼,那是黑得诡异的眸子里闪过片刻不安。
怎么会是她?
清妃接下口,纠正道:“她是陛下的新妃――夏朝的小公主项冬儿,清妃娘娘。”难得清妃出言,可是清妃娘娘四个字就像是带着针一样,往项冬儿心上扎着。她动了动无血色的唇瓣,一字一顿地说:“回祭司和清妃娘娘的话,奴婢是被废弃的清妃,亦是,你们口中的寝奴!”
奚落自己,是不是更让他们得意?
此时,西景钰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却是阴霾横生……
“我就问一句,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