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才穿上宽大的驯马裙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是阿曜!她整了整装扮,举手投足间,敛去以往的风格,学着项冬儿,淡淡的,有些漠不经心地站在冬昀宫的殿前。
项冬儿躺在原处,身子又冷又疼,耳畔听到阿曜步子落到周围的声音。
那是,他应约,来带她走……
深的墨瞳,猛地一沉,便将眼前那抹娇小的背影尽数收入眼帘。剑眉,越拢越紧,慕容曜看着她穿得那么单薄,又开始担心她在这夜空下站了这么久,是否受了寒气。
她,总是让他的心,忍不住怜惜。女子背他而立,一袭奴隶所穿的麻质长裙翩跹于空中,不同于华服在身时的娇俏,有种洗净铅华的朴素,她正在那发呆,小小的脑袋低着,似乎在看自己的影子。
“冬儿……”他唤她。
小小的身子,闻声一动,过了片刻,旋即转了过来。
“冬儿,抱歉,阿曜有事,被耽误了许久,这么晚才来。”今夜,他本打算早早潜入宫闱,却在出门之际,收到北疆的急件,好不容易脱身,却又遭到了机警的宫廷护卫,险些暴露了身份。
道歉的话,被他这般俊逸的人说出来,竟有了三分煽情之意。
她哪里好了,阿曜你被她迷
惑成什么样了?叶澜强压住跳出质问他的冲动,继而娓娓道:“阿曜,我会一直等着的,等到你来为止。”
声带被扯得很娇,叶澜试图模仿项冬儿的嗓音,心下却冷嗤,骂这夏朝公主的声音娇嗲。
慕容曜看女子站在离自己数丈外的冷宫矮阶上,声音不复往日,清脆间带了杂音,以为她等他等得太久,而得了风寒,遂冷着脸,上前了几步,修长的指节扣住脉穴处,欲要探病。
叶澜一惊,以为招数被他识破,急忙后退。她扯扯被他把脉的左手手,想要抽回,却听到慕容曜宠溺道:“冬儿,乖乖的让我诊脉,要是病了就不好了。”
他何曾对一个弃妃这般温柔缱绻过?
看着眼前这个飘然若仙的男人,叶澜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恨还是妒。她只知道,他会是自己的夫,会是那个和自己白首到老,伉俪情深的男人,而非,对着漠朝烨帝的弃妃有着眷恋疼惜的慕容曜。
对,他永远永远只能属于叶澜!
呼吸间,她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眸,竟有些慌乱,慕容曜说:“冬儿,是阿曜当心过度,你身子无碍。”
虽然话是被他这样轻巧带过,心底暗暗地责备自己竟然耽搁了越好的时间,害她一个弱女,在这里吹了大半夜的风!
叶澜冷脸,明*跳得很快,却在喉间泛出酸意,她心中有着有大把大把的怒意与质疑,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个卑微怯懦的小弃妃入了他的眼?为什么你那么温柔体贴的一面从不在我的面前展现?那么多个为什么被她积压了十几年,恨不得通通说出来。
你可知?七岁那年,我犯了错,被母妃关禁闭,听到你进宫,为了见你一眼,我从楼阁上跳了下来,摔断了胳膊和右腿,忍着疼,也要侍女扶着我去见你。
可就在要见到你的时候,我命侍女止步,遥遥地看着你走在绕曲的长廊里,知道为什么我不上前吗?因为我发现自己穿了一袭艳红锦裳,那是你最不喜欢的颜色。我怕,我怕你看到了这样的我之后,更加只是表面应承,背地里却厌弃我!
“怎么了?”慕容曜问眼前的女子,发现她眼泪含在眶里,以为她又要哭了……
叶澜清音,道:“我很好,阿曜,带我走,远远地离开这!”
她将手交入他的手中,一如梦中那样带着写微微欢欣。十指,在下一秒紧紧相扣,那样完美,贴合无缝。
沉默片刻,慕容曜眸子精光闪过,旋即松开了与她牵着的手,她不让,仍然牵着,慕容曜不得不伸出另一只空闲着的手,将她刁蛮的小手摘下。
顺着烛火,他抬眼,细细端详了她秀丽的脸蛋片刻,目光一掠,说:“公主远驾于此处,怎么也不告知臣下?”
温情之音悉数散去,叶澜只觉得他的话,变成往日那样煦和的冷,冻得她那颗满是爱的心,渐渐冷却……
他怎么会知道她不是她,到底,哪儿错了?
项冬儿躺在草丛里,绝望的潮水几乎将她吞没,却在听到慕容曜那句揭破叶澜身份那句话时,来了精神,他永远都是懂她的,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即使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即使将她的举止模仿得惟妙惟肖的,也被他识破!
叶澜不甘心,试图挽回道:“阿曜,你糊涂了吗?我是冬儿,你不用对我称臣的。”
好笑!项冬儿想,阿曜,看,她还想对你扯谎呢!
慕容曜按礼微微请了一安,提高手中的宫灯,让那光落在女子柔嫩的柔荑上,莳红得蔻丹娇艳欲滴,那绝对不是属于冬儿的手。
他记得很清楚,她不爱抹这些,每次都是将小指甲修得整整齐齐,像个听话的孩子,而非,一个妖娆的女子。与她相握时,他就触到了这些尖尖的指甲,就知道,她非冬儿。
他谨遵父王教诲,试图陪着这?朝公主把戏继续演下去,可,偏偏他想忽略一切时,脑子里浮现出的,全是项冬儿的一颦一笑。
她的一切,就那样深动地浮现出来。与眼前的叶澜形成鲜明的对比……
戏,终是被他深深打断。他站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