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万物刍狗,不仁天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下无道,祸莫于天道无常。天下有道,咎莫于欲得。”
萧问道闭目而悟,悬于明尊峰上,却见那天道万册古本,却凝结为一滴晶珠。
“化道为灵。”
那小白狐儿瞪着黑溜溜的元瞳,看着这天道灵珠,尽是馋色。
可终究,她未出手,只听她喃喃道:“我吞这道珠,无非是增修为,多一道仙术。可若是他,可让天道颤栗,太昊灭魂。”
一言而过,却见那明尊道峰,似是耄耋老者,终究扛不住这一劫。
天不知足,道生。
人不知足,仙起。
明尊道峰终究是化为一堆砾石,也成为了困宫的一道历史。
拓跋太华的道身之上,再无一丝束缚,余下的最后一道魂链,也荡尽在这“死海”之中。
那小白狐儿眼看着拓跋太华身下的“生门”大开,狐瞳一动,便欲破阵而出。
“灵夕···不愿观一下这最后一战么。”
拓跋太华一呼,将那小白狐儿拦在生门之外,却见那小白狐儿口中嘟囔道:“这死海之中,不缺我这一滴水。”
她言罢,便迈开步子,一头钻进那生门之中。
“也罢,也罢。”拓跋太华沉吟着,似是风烛残年一般,再无少年模样。
“人不看,可天道在看。”
拓跋太华立于死海之上,却见他脚下袅波旖旎,似是灿荷。
萧问道将那天道灵珠,暗合他的魂海,一刹之间,魂海如镜。
苍云卷舒,草木一动。
风沙一息,春秋一逝。
这世间的一粒土沙,一丝变化,皆在他的察觉之中。
可他还是“星君境”,即便是巅峰的星君之境,可在拓跋太华眼中,不过一蝼蚁。
“一千年···我低估了他。”
拓跋太华颤音道:“不过一甲子的功夫,却可悟道九世,还将天道混洗,纳入道身。”
他似是在自嘲,亦是在自悯。
“那位号称慧极之仙,怕是也想不到,她的灵寂阵,却是被一凡仙而破。”
困宫祭阵,却是沧海桑田。
如今,这困宫之内,却是处处“生门”,亦是处处生息。
若是此时,萧问道愿破阵而去,便是谁也拦不住,可他看到了拓跋太华的道,看到了他的欲。
“拓跋太华菩提身,拓跋太昊身菩提。”萧问道淡声一呼,继续说道:“任是我,亦是不曾想到,你们两人却是兄弟。”
拓跋太华如风烛残年的老朽,看着萧问道,言语平稳道:“若非兄弟,谁心甘愿做他人嫁衣。”
“可···他是我的长兄,长兄为父的兄长。”拓跋太华淡声着,似是在想着他们两人的过往,继续说道:“他为我渡了八百劫,他为我触犯天道,他为我悬刀十万年,他为我···舍命渡鸿钧。”
“那鸿钧桥下,可是百万仙魂,却只渡一人的鸿钧桥。”
“你猜···他有多舍命。”
“他以道骨噬神魔,他以道魂尽太圣,他···他以道胎动极仙。”
“他是我的长兄,拓跋太华的长兄。”
“耗尽一丝血肉,也要渡我入鸿钧的长兄。”
···
···
“哦,这死海之内,也葬有百万仙魂了。”萧问道淡声着,继续说道:“我虽不心怜,可你视他如命,却弑这一汪仙魂···为刍狗么。”
一念,战起。
萧问道擎着问道剑,立于拓跋太华的身前,眸中淡淡。
两人身下,却又是一盘博弈,黑白分明的博弈。
拓跋太华杀气凛然,却是以棋子为阵,剑气烈烈的杀阵。
萧问道盘坐在这杀阵之内,却是一动未动,眼看着困阵已起,不见生门。
“天道九字篇···沙海。”
他在阵内,似是呓语一般,却见阵心,掀起万千沙剑,直破心神。
眼看着,万千沙剑将要湮没其身。
却看到阵外,迸发飞出一粒白子,似是星火一动,却见困阵消弭。
“你···太慢了。”
“天道九字篇···轮回。”
却见他周身黑子,皆是化为白子,似是霭雪一般,毫无一丝杀念。
一念而起,却见斗气生。
“你以困阵,吾便以杀阵。”
落子而不悔,天阵已起杀。
拓跋太华眼看着,被卷入杀阵之界,却见身在星汉之外。
“无咎太一篇···逍遥游。”
“不,不可能···。”
拓跋太华大呼道:“无咎···何有逍遥一说。”
此时,俨然这拓跋太华道心不稳,却听到萧问道言道:“哦,这是我的道,并非天道的道。”
言罢,却见杀阵之内,皆是剑气。
一剑百万里的鲲鹏之气,玄霄而上。
一剑过天峰海雨之缥缈,破体而去。
一剑动远星无色之灵韵,却御千千斩。
拓跋太华眸中掀起一抹血雾,却见周身,皆是血色,便是他也垂涎的血色。
“如今,我才知你,为何真武的剑,你看不上。菩提的丹道,你更是看不上。便是祖圣的天道太极,你亦是看不上。”
“终究是我的境界浅了,如那蚍蜉,却不见巨树。”
拓跋太华匍匐在“死海”之外,却见死海之内,中央的海面之上,绽放起一朵纯白之荷。
他的脚底沾着淤泥,嘴角扯着笑意,指尖微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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