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婕妤正说到得意之处,突然脚底一软,尚未反应过来,人已跌坐在地上。
一投阴寒之气笼罩在燕淙元身上,如同那寒冬的冰雪一般,冻得人心头发冷。屋子里的气氛陡然紧张。
黄婕妤娇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忙不迭拜伏在地上,以首叩地。
燕淙元居高临下,看着眼前曲线柔美的女子,黝黑的眼眸中,是无边的冷漠。
半晌,他冷冷道:“来人,黄婕妤殿前失仪,降为才人,即日起迁居静心苑。”
静心苑?
黄雁猛的抬起头,脸上一片惊恐之色,连连叩首道:“皇上,皇上息怒,饶过臣妾这一回吧,求皇上绕过臣妾这一回。”
“李宗贵?”
燕淙元不愿再听下去,高声唤道,声音陡地透出冷凝。
……
黄婕妤一夜之间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至皇宫内外,并未引起丁点波澜。只冯府的黄姨娘听闻后,一个不留神,失手打破了一套上好的青玉茶盏,受了惊吓,称病不出。
蒋欣琼听下人来回这事时,正皱着眉头喝着苦药。
话及一半,她便舒展开了眉头。心道四妹妹果然是护着她的,这才短短几天,就替她解决了心头大患。
蒋欣琼当下令贴身丫鬟准备些新鲜的吃食,送到了蒋府与萧府,并书信一封去了南边。
而刚刚升任太仆寺寺丞的冯思远。则莫名的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幸好没听那黄姨娘的话,险些酿下大错,若不然真是不好收场。
冯思远念及此。看向上司蒋宏生的目光又多了一层深意。
……
蒋欣瑶并不知道皇宠正盛的黄婕妤,莫名其妙的失了宠,正是与她这个宫外的人有关。
她此时正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轻轻的扯了扯老太爷的袖子,示意他说话。
萧亭看着一脸怒气的女儿,清了清喉咙,道:“你也别动怒。正所谓姻缘自有天定。天翔他看不上,你非逼着他挑。就算是成了亲,将来也是吵吵闹闹的,好不了。倒不如让他自个看顺眼了再说也不迟。”
萧静娴气笑道:“我的亲爹,您如今重孙子。重孙女抱在怀里,左一个右一个的,就说这些没用的来哄劝我。想当初,寒哥儿死活不肯成亲的时候,您愁得着急上火的,难不成这会子都忘了?”
萧亭被女儿当着孙媳妇的面揭了短,气得胡子翘了翘,却不敢发作,眼角正看见孙媳妇捂着帕子直笑。不由的放低了声音道:“你别大声嚷嚷,这会子那两个小的在里屋睡觉呢,别把人吵醒了。回头我帮你劝劝还不成吗?”
萧静娴见亲爹总算是说了句像样的话。不由的长出一口气道:“倒也不是我急,他都快二十的人了,京城哪个像他这样岁数的公子,少爷,不都是娃儿满地跑了。他倒好,我多说两句。便闷不吭声的往这府里跑。都怪我当初宠他太过,凡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
杜天翔堂堂太医院院首。新帝身边红得发紫的青年才俊,只比萧寒小一岁。如今萧寒,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偏他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半死不活状态,也难怪姨母着急上火的要跑这府里来诉苦。
蒋欣瑶想着自己那会子被母亲逼嫁的种种苦楚,心道这婚姻大事,就是到了远古时代,也有那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蒋欣瑶深怕自己收留杜天翔的罪恶行径,被姨母拿出来说,不由的温言细语道:“姨母不必着急,前些天我听大爷意思,表弟也是想早些成家立业的,只是如今上门说亲的,多半是冲着表弟身后的大山来的,心思没一个是正的,表弟他也怕……”
萧静娴眸色一亮,截了话道:“这孩子,心里既是这般想的,何不说出来,藏着做什么?”
欣瑶见姨母口气跌软,叹道:“他这不也是怕您急吗?”
萧亭重重的一拍桌子,起身道:“这不就得了,这孩子看着吊尔锒铛的,实则心里明镜儿似的,贼亮。你也不必发愁,该是你杜家的媳妇,怎么着也跑不掉。不是你杜家的,凑上来也没用!你且坐坐,我去瞧瞧那两个小的醒了没,要醒了,抱出来给你瞅瞅。这两个孩子,如今长得……”
萧静娴见自家老父亲三句不离一对双生子,气得眼睛一翻。
萧亭吓得把话咽到嘴里,定定的瞧了女儿两眼,背了个手就进了里屋。
蒋欣瑶虽然恼怒祖父抛下她一人,行径有些不仗义,却真心实意的对眼前愁眉不展的女子道:“姨母,祖父的话说得在理。新帝登基,南燕国上上下下都盯着杜府少爷,小姐的嫁娶,想找个真正称心如意的,不容易。”
萧静娴想了想确实这个理,不由的泄气道:“罢了,罢了,且看他自个的缘份吧。过两天忠勇侯府办喜事,听说你们要往那头去?”
蒋欣瑶如释重负,笑道:“正是要往那头去。姨母可千万别再怪表弟了,这两天他往我们府里跑,也是为了忠勇侯府的事。”
欣瑶忙凑上前,把事情原原本本,老老实实的说于她听。
萧静娴听罢,一脸的惊色,半晌才幽幽叹道:“这些主意都是谁想出来的?”
蒋欣瑶面色一红,为难道:“姨母,是大爷与我一道商议着想出来的。”
自家侄子是什么样的人,萧静娴知之甚清。她也不戳穿蒋欣瑶善意的小谎言,直直的看着欣瑶良久,才展颜道:“我只求我家那个讨回来的媳妇。有你一半聪慧懂事,就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