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振进京,把宅子交给蒋欣瑶打理。欣瑶这一件件,一桩桩,想得仔细,思虑得周到。
蒋福不由的感叹,到底是老爷手把手教的人,就是不同。这哪是个十岁的孩子,这分明是只小狐狸。便是当家奶奶也不过如此!蒋福当即决定跟着四小姐的脚步,不让自己迷路。
蒋欣瑶待蒋福离开后,才拿起了帐本。
冬梅悄悄的换了杯热茶,见小姐看得仔细,便轻轻的退了出去,叫来莺归在旁守着。
从那日起,蒋家老宅紧关大门,从主子到下人,深居简出。
欣瑶见府里一切妥当,又恢复了懒散的性子,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只有几个近身侍候的人知晓,四小姐心里担心着蒋老爷,常常夜不能寐。
欣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她很明白蒋老爷的性子,若不是重要的事,不会如此仓促行事。只是她所知有限,也不愿意往深了打探,除了求求菩萨保佑外,只能闲闲度日。
庆幸的是,端午节蒋府只派了管家前来请安,蒋福收下节礼,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省下了许多事。
……
蒋老爷一走五个多月,也未有丁点消息来。眼看夏去秋来,再过半个月便是中秋,蒋欣瑶暗暗有些心急。
往年中秋,大爷蒋宏建都会带着节礼,来老宅请安。若这时蒋老爷还在庄子养病,估摸着大爷定会去探病,这一探病,那就瞒不住了。
欣瑶见福管家这两天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整个一副便秘的表情,心下一叹,怕是连他也没有老爷的消息。倘若……实在不行,也只能对外说老爷访友去了。除此之外,还真没别的好办法。
人常道计划没有变化快。这日,蒋欣瑶刚刚准备入睡,听冬梅匆匆来报,说老爷回来了,欣瑶忙披了件衣服撒腿就往前院跑。
欣瑶刚入院子,见蒋福正抹着眼泪指挥小厮安置行李,心下一沉,忙问老爷人在哪里。
蒋福背过身偷擦了把眼泪,领着欣瑶来到卧房。只见蒋振半倚在床上,脸色灰白,两眼深陷,一副久病的模样。
蒋全正在旁边侍候汤药。
欣瑶鼻子发酸,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哽咽着叫了声:“祖父。”
蒋振见孙女衣衫单薄,散着发就来了,忙道:“你怎么来了?快披件衣服,冻着了可是要生病的。”话未说完,就一阵咳嗽。
欣瑶上前握着他的手,触手冰凉,心疼道:“祖父这是怎么了,生了什么病,怎么瘦成这样,请了大夫没有?”
蒋振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只是路上染了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不碍事。蒋全,把给四小姐的箱子着人理出来,抬到小姐房里。”
蒋全应声而出。
欣瑶愤愤道:“都病成这样了,还管这些闲事!等病好了,再说也不迟。”
蒋老爷笑笑,说路上累着了,让她先休息,明日再来请安。
欣瑶见祖父脸色实在是差,只得回去。
蒋老爷等孙女走远,再无半丝精神,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欣瑶带着莺归一早煮的红豆粥,核桃粥,给老爷请安。刚到院子就被蒋全拦下,只说蒋老爷还未醒,让小姐明日再来。
欣瑶深深的看了蒋全一眼,扬长而去。一连三日,欣瑶都没见着祖父。
第四日,蒋欣瑶一言不发,无视蒋全的阻拦,直往里闯。
蒋全正要伸手,发现小姐往常总微微笑着的眼睛,冷冷的直视着他,眼中竟带了几分凌厉。他下意识的缓缓收回了手,侧身让了让。
蒋振正靠着软枕喝药,看孙女进来,叹道:“我就知道蒋全最多拦你三天。”
欣瑶打量着几天不见的祖父,暗暗吃惊,脸上却笑道:“祖父为什么要蒋全拦我?难不成您也怕见我来着?”
蒋振笑笑,抬起手,指着欣瑶道:“你这丫头一来就气我,我这是怕过了病气。”
欣瑶看着原本修长的大手,瘦得只剩骨头,心中大痛。
她上前拉着蒋老爷的手,声音轻柔道:“祖父这两天又瘦了!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有什么怕给孙女看的?”
蒋振道:“人老了,受了点风寒就经不住。你身子弱,正该避着些。不让你过来,也是为了你好。”
欣瑶苦笑道:“祖父就这么小瞧于我,我的身体早就大好了,从明日起,我每日都要来。”
蒋振看她一副不答应就不走的样子,拿她没办法,终是点了点头。
往后的日子,蒋欣瑶日日在蒋振面前混插逗笑,变着法的想着前世有哪些好吃的,一一让莺归做了让祖父尝鲜。
几日后,蒋振的身体略有好转,也能下床走走,蒋欣瑶便一天两次,拉着祖父的手,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步。
……
中秋节那日,蒋宏建送节礼来。
蒋振让蒋福收了节礼,推托身体不好,不便相见,怕染了病气。
蒋宏建也习惯了父亲的做派,寒暄几下便回了。
是夜,祖孙俩祭了祖,在庭院支了一桌酒席,月下品菜,喝酒。冬梅和蒋福在边上侍候。
这晚月色极好,微风拂过,吹来阵阵桂花香。冬梅给两人倒上桂花酿。
欣瑶笑着举杯:“祖父,今日中秋,尝尝我酿的桂花酒。”
蒋振今日气色不错,看着这满院的月光,一饮而尽,吟道:“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欣瑶举杯的手微微一颤,娇笑道:“祖父,这诗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