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权和骁勇是真高兴。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蔚家军如今的用度,全靠各地商铺收益来维持。但做生意有亏有赢,风调雨顺的年头倒是好说,老百姓手中有余钱自然消费的起,可若是遇到灾荒年了呢?
别说是消费了,若朝廷赈灾不及时,吃不起饭连暴动都有可能。这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纵观历史,可谓屡见不鲜,到时候蔚家军又当如何?简单点说,粮食关乎到民生大计,没有粮食就吃不饱饭,吃不饱饭就打不了仗,不能打仗就只能眼睁睁被人收拾。
可蔚蓝一来就直指问题核心——虽目前看的只是牯牛山到苍岩堡的规划图,但姜衍又不是傻的,西海郡本就贫瘠,若牯牛山到苍岩堡这段种上了粮食,其它地方还会荒着吗?
这明显就不可能呀!
明面上看,蔚家军似乎只得了这一片土地,但睿王手里没兵,其它地方的粮食产出,除了老百姓最基本的温饱,余下的总不可能全都卖了!且不说睿王府与镇国将军府的政治立场,单蔚蓝是未来的睿王妃这点,睿王府就不可能看着蔚家军的将士们饿肚子!
二人也不问蔚蓝是如何想到开垦这些荒地并知晓这些荒地可以种粮的,西海郡是蔚家军的势力范围,又何须去问?杜骁二人并非无能,蔚家军也不是没人——包括蔚池在内的所有蔚家军高层,要说从来没想过改变蔚家军的现状,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可蔚家人历来忠心耿耿,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有犯上谋逆之心。
只人算不如天算,该发生的迟早还是发生了。
从昭兴帝后期开始,朝廷对蔚家军的忌惮就逐渐露出苗头,要不蔚蓝和姜衍的婚约又是怎么来的?颁下懿旨的虽然是楼太后,可楼太后未必就没有完成昭兴帝遗志的意思。
蔚家军秉持着忠君爱国之心按兵不动,可到圣元帝执政时期,朝廷对蔚家军的不满与忌惮几乎全都摆在了明面上。一开始是想办法克扣粮草试探,楼太后薨逝后干脆一毛不拔,吃相有多难看,朝中上下谁人不知?
至于姜泽,那就更厉害了,为了铲除异己,私通敌国不算,暗地里刺杀下毒手段层出不穷,说句丧心病狂都不为过。尤其刺杀蔚池失败之后,将才刚脱困的蔚蓝姐弟全都召回上京——蔚家军主将与家眷被困,杜权和骁勇受制于人,自然是不敢动的。
如今可好,蔚蓝与蔚栩远离上京,只余下蔚池一人,杜权和骁勇对蔚池知之甚深,压根就不用担心他会脱不了困。
这也是杜权和骁勇赞同蔚蓝接手蔚家军,并在她带着蔚栩离京后,一力支持她所有决定的最根本原因——放手让蔚蓝指挥蔚家军与骠骑营对抗也好,建议卫所也罢,这些都是骁勇和杜权愿意看到的。
二人一面仔细翻看着堪舆图,一面听蔚蓝分析,末了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俱是闪着亮光。说白了,蔚家军想要改变以往的格局,等待的是个时机。如今时机已到,蔚蓝又是杜骁二人和蔚池共同认定的接班人,蔚蓝越是出色,二人就越是高兴。
没办法,蔚蓝实在是比他们想象中的出色太多,而这种出色与蔚池是不一样的。若说父女二人均是绝世名剑,蔚池是打仗的一把好手锋芒毕现,但凡出剑必然饮血,单凭其锐气就可以震慑住许多妖魔鬼怪,那蔚蓝无疑是敛尽锋芒的。
只看她离京后的所作所为,不了解她的人只当她是年少无知狂妄自大。尤其是建立卫所的事情,有多少人觉得她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说是肆意妄为也不为过。可了解她的人就会知道,她每走一步都稳扎稳打,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早就将利弊算计得一清二楚。
就好比这次的事情,借垦荒让蔚家军获得土地,除了可以为蔚家军创收,也能拉近蔚家军与睿王府的关系。当然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蔚家军即将建立的第三道防线。也正是这道防线,将蔚蓝的军事天赋与政治目光展露无疑。
此举不仅能稳固蔚家军的根基又能谋求发展,这手段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杜权和骁勇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良久后,骁勇半眯着狐狸眼道:“阿蓝做的很好,若你爹知道了定然会十分高兴。”
蔚蓝私下里还是将杜权和骁勇当成长辈的,闻言蹭了蹭鼻子,不好意思道:“骁伯伯就别夸我了,我还担心我做的不好呢,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三十万蔚家军啊,她接管下来就的对这三十万人负责,若敷衍了事,岂不是让这些人陪着自己等死。
骁勇笑了笑,欣慰道:“不,你做的很好,比我们想象中更好。但也不用压力过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有我和你杜伯伯在呢,有什么问题尽管与我们说。”
蔚蓝点头,也看出骁勇是在表态并宽慰自己,不由得笑眯眯看向杜权。
杜权比骁勇更加期待,正色道:“你骁伯伯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说着点了点手中的图纸,问道:“你既然已经将规划图画出来了,睿王那边可是已经商议妥当?”
这话直接,蔚蓝听懂了,毕竟她刚到的那天,还只与二人说了建卫所的事情。闻言笑道:“已经谈妥,只具体划分哪些土地还不曾明确。但我想应该不会遭到反对,接下来菊山县、坳谷与九曲河道将会是与萧关一样重要的隘口,只有这几处真的安稳了,西海郡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西海郡安稳就等于睿王安稳,建立第三道防线对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