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拓跋珏的人,原本一直全都守在郡守府衙,盖因姜泽的人,这才退而求其次守在外围,发现蔚蓝之后,几人心中同样怀疑,但因有着董方的存在,怀疑的方向大不相同,因此,有关蔚蓝可能会与兰富强结盟的消息,同样很快便传了回去。
蔚蓝对此一无所知,可退一万步说,便是知晓大约也不会在意,因为紧跟着便有姜衍,韩栋、季星云并蔚池的消息相继传来,她完全就没时间去在意。
姜衍离开郡守府后,直接走官道一路快马加鞭赶往菊山县,路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这点自不必说。因着尹卓与姜泽私下勾结,过了麻城便算关内,且并不属于西海郡管辖,蔚蓝与姜衍只猜测尹卓会直接前往坳谷,因此,对菊山县并不怎么防范。
而菊山县并无驻军,这才会被骠骑营轻易攻破。
姜衍到的时候,菊山县城门紧闭。尽管麒麟卫与韩栋麾下已经介入,但城中仍是有不少百姓被屠。更让人气愤得是,周禹率领的几千骠骑营士兵正与蔚家军对峙,至少有上千百姓被反剪着手推上墙头,也因此,目力所及,城头上挨挨挤挤排在前的,全是百姓。
至于已经被屠杀的百姓,不少人的尸身被扔下墙头,亦或将人头挂在旗杆之上,蔚家军将士看得目赤欲裂,却因整个城池都被骠骑营控制,一时间完全不敢动弹。
在这点上,便是麒麟卫的人身手高强,同样不敢妄动,因为先行打探消息的斥候来报,城中十室九空,许多百姓不知去向,这些人到底是一早就迁走的,还是被骠骑营捉了关在某处,谁也说不清楚。
骠骑营已是穷途末路,人质在手,蔚家军一旦强攻,被杀的百姓只会更多。杜文涛原是想让彭薪等人到县衙问个详细,却不料县衙已经被杀得鸡犬不留,上到县令下至胥吏,竟是没有一个活口。
而菊山县隶属关内西峦郡,位置紧邻麻城,其大小与繁华程度,比之麻城相差无几。城中富庶,大街小巷纵横交错,房舍庭院挨挨挤挤,骠骑营的人甫一冲入城中,除了看守城门的,当即便分作了几路,每路少说也有二三百人。
这些人全是骑兵,策马穿巷过道,虐杀百姓与砍瓜切菜无异,麒麟卫的人想第一时间找出百姓下落反击,谈何容易?蔚家军却是兵马充足,也完全可以强攻,直接将骠骑营的人全都剁了,可百姓们怎么办?
便是不怕姜泽问责,将士们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在自己面前惨死?传出去蔚家军的名声还要不要,他们的良心能不能安?
众将士们群情激奋目赤欲裂,望着墙头上的大夏兵恨不能立时就扑将上去。被尹卓留下的,全都是他的死忠,这些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所思所想,无非是要为尹卓争取更多时间,兼之死前狠狠拉几个垫背的,如今菊山县全在掌控,大夏兵又怎么会手软?
百姓们早被吓得失了理智,被砍伤后哀嚎的,惨叫的、哆哆嗦嗦求饶的、默默流泪的不一而足。申时过半,太阳光渐渐西斜,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似乎连阳光都变成了赤红。城头上风声猎猎,混合着大夏兵的狂笑声与百姓的哭喊声,整个菊山县,又何止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许是姜衍几人的动作太小,又许是因为将士们太过哀恸,总之,等姜衍主仆几人站到蔚家军后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时,并未引起大的响动。
杜文涛与领兵小将迟恭闻讯匆匆而来,二人见礼后眼眶赤红的看向姜衍,“王爷,城中百姓死伤已近两千,尹卓简直是丧心病狂!”这还是在已有不少百姓迁走的情况之下,若是不曾迁走,死伤应该更多。
说话的是杜文涛,他话一出口,才想起姜衍此时应该在麻城才对,又道:“王爷,我家主子可好?”尹卓的人已经变成疯狗,姜衍来了菊山县,那蔚蓝呢?是仍旧留在麻城,还是已经返回卧龙山庄,会不会有危险?
迟恭与姜衍不熟,闻言只收敛了心神,好奇的看向他。
姜衍面沉如水,闻言点了点头,“城中情形如何?”尽管他在出发之前就想过菊山县的境况,却没想到尹卓真的敢这么干,“骠骑营领兵之人是谁?”
杜文涛抱拳,简单将城中情形说了,这才道:“领兵之人乃是尹卓军师周禹,除了周禹,并无得用的大将。”
留下的乃是军师而非将领,两者意义截然不同——将领可以冲锋陷阵勇猛无敌,但却未必沉稳诡诈,可军师却是不同,三军之中,除了统帅,军师当算灵魂人物,尤其是垂死挣扎的灵魂人物。
姜衍听罢面色更冷,又问:“探清百姓所在还需多少时间?骠骑营总共多少兵马?”
杜文涛摇了摇头,双拳上青筋毕露,“斥候已经往返两次,至今一无所获。骠骑营兵马大约五千,菊山县四道城门,分别一千左右。”也正因如此,他才怀疑还有百姓在骠骑营手中。
“四道城门皆有百姓被挟,也就是说,至少还有四千左右百姓在骠骑营手中?”姜衍闻言垂眸思索了一阵,“不必再等,麒麟卫全都进城。”说完又与粟米几人道:“先将周禹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