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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打了个腹稿,捋着胡须道:“在下眼拙,瞧着倒是颇有几分胆气与机敏,不知大人是如何看的?”话虽是这么说,但幕僚心下却忍不住暗暗吐槽,暗道这流云郡主东一榔头西一棍子,虽看起来毫无章法,实则连消带打,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真真是多一分显累赘,少一分显欠缺,火候恰是拿捏得当。
尽管手段看起来直接粗暴了些,可直接粗暴也有直接粗暴的好处,他家大人不就只说了一句,就被噎得绝了出言试探的心思?这幕僚也是个实心眼的,但实心眼,就不代表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鉴于他家大人才刚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幕僚下意识便有所保留。
他心中琢磨着,没准就连这面子上的简单粗暴,也是流云郡主刻意为之也不一定。毕竟,凡高门闺秀,哪个不是被教养的循规蹈矩,见了外男说话跟蚊子似的?
这流云郡主倒好,不但亲自参与到蔚家军与骠骑营的战役当中——昨夜动静不小,城外已是死伤无数,可她却未有半分害怕。更兼之为人机敏,他家大人不过稍露苗头,瞬间便察觉到了,非但如此,还能不慌不忙条理清晰的反驳,甚至言语间多有敲打警告之意,这说明什么?
这至少说明蔚蓝聪慧,胆气上已经远胜于许多同龄闺秀,甚至连同龄的少年郎们,与之相较尚且多有不如。而兰富强为官数载,却被个小姑娘噎得说不出话来,若他直接将话点明,他家大人的面子又往哪儿搁,岂不火上浇油明晃晃找骂?
兰富强虚抬了下眼皮斜睨向他,“就没看出点别的?”
“大人慧眼如炬,想必已经看出来了。”幕僚闻言打了个哈哈,忙拱手道:“在下所见所闻,委实不过如此,只细想之下,觉得稍有矛盾,这才会一时间难以定论,生怕说出来误导了大人。”
兰富强闻言颔首,“直说无妨。”
幕僚心下暗暗叫苦,却是不好再隐瞒下去,只好道:“要说这流云郡主,其母乃是肃南王雷震霆的亲女,眼界和见识肯定是有的,聪慧机敏则更不用说,兼之镇国将军府世代武将,便是有几分胆气也不足为奇。可她年不过十三,便是蔚池有心培养,到底还是年岁尚小,今日所见,流云郡主胆气与见识聪慧不缺,却未免太过莽撞有些沉不住气。”
这话委婉,却正如兰富强心中所想,他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怪就怪在此处,你说她莽撞沉不住气吧,她还偏生条理分明字字如针,可你若说她是刻意为之,她面上又半分都不表露,端的是高高在上蛮横十足。”
蔚蓝哪里就是蛮横了,与其说是蛮横,还不如说是仗着身份压人。幕僚垂眸敛去眼中的异色,“看来大人与在下所想一般无二,可这流云郡主来都来了,便是不看别的,只看在蔚家军的面子上,咱们也拿她无法。好在她并不瞎乱指挥,倒是不必担心误事。”
兰富强原本还有几分迟疑,听幕僚这么一说,不由得肯定了几分。他胸中原就憋了把火,一时间心火烧得更旺,当即铁青着脸道:“先生此言差矣,实则从她出现在府衙门口开始,本官已然处于被动。”
“大人何处此言?”幕僚闻言一惊,在他看来,尽管蔚蓝很是指桑骂槐了一番,却并不影响府衙的运作,顶多不过在蔚家军撤走之前多养上几口人,其余的则无半分影响。
可兰富强却不这么看,他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沉吟道:“先生就没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幕僚凝神思索,顿了顿不禁恍然,“大人是指,流云郡主并没借机发作……”他原本很想说流云郡主没借机发作他家大人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话,怎么说怎么站不住脚啊!
要知道,蔚家军与骠骑营又不是才刚开战,而是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正常操作,他家大人早在蔚家军进驻之初,就应该有所部署的,但他家大人什么都没做,可不正好应验了那句尸位素餐毫无作为么?若换个人,应该是流云郡主甫一出现就上前请罪的。
但实际上,他家大人并未请罪,流云郡主也并未表露出旧事重提想要追究的意思,可要说流云郡主当真没有半分追究,那也不对——若真的不曾追究,他家大人就不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了!也正因他家大人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才会将此节直接给忽略了过去。
现在想想,流云郡主从出现在府衙门口开始,面上就一直笑盈盈的,半点没要发作他家大人的意思,即使发作与敲打,也是不轻不重,且是在后衙坐定后才发作的。如此,知情者不过寥寥,至少在外人看来,流云郡主在他家大人毫无作为的情况下,还对他家大人态度极好!
关于他家大人与蔚家军相交甚好这点,看在百姓眼中倒是没什么妨碍,但传入姜泽与拓跋珏耳中,那是妥妥的坏事啊!
幕僚反应过来,心下不禁一沉,之前的那点顾虑顿时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大人,您的意思是,流云郡主与睿王之间,之所以会是流云郡主而非睿王上门,且在府衙门口表现得态度极好,也不插手府衙事物,当真是流云郡主刻意为之?”
兰富强点了点头,“除了这个可能,本官想不到其它可能了。”
“这可怎么办,流云郡主当真有这样的智谋,会不会是睿王殿下指使的,好个一石二鸟之技,难不成睿王殿下已经知晓您的……这是想借龙椅上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