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滔自然是早有准备的。
但一则姜衍最初传信给他,只是让他可着劲找兰富强的乐子,并未让他下死手,二则兰富强的反应让人始料未及,他的计划是才刚拟定的,三则是,姜衍曾说过,若有必要,让他听从蔚蓝吩咐行事。
所以,在兰富强准备提前对押粮商队动兵的情况下,无论是谨慎起见,还是出于对蔚蓝的尊重,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做,他都应该征询下蔚蓝的意见,这也是他冒着被人发现身份的风险,专程跑这一趟的原因。
正事当前,朱定滔既不藏私,也不轻看蔚蓝,只稍微沉吟后便正色道:“属下确实已有对策,但事出突然,押粮商队毕竟是郡主的人手,属下了解有限,再则,王爷也让属下听从郡主差遣,所以还要看郡主的意思。”
朱定滔虽是说的干脆,但蔚蓝却没真的打算越俎代庖,立时就取代朱定滔,站在绝对的主导立场来坐决定。她从前便是军中之人,对军中那套规则知之甚深。
对于熟悉某一领域的人或队伍来说,他们心中自有傲气,最为忌讳的,便是不熟悉的人空降过来,无知无畏的在自己的领域里指手画脚。
在这点上,便是她后世所在的部队,同一分队不同的职能划分,在合作时尚且有个主次之分,又何况朱定滔并非她麾下之人?蔚蓝的行事准则,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朱定滔能这样说,俨然已经让蔚蓝对他的尊重又多了几分。
稍微沉吟后,她面色平静道:“朱爷过谦,王爷既是将事情交托于你,便是十足的信任。何况您方才也说了,这方圆五百里范围的地形你了如指掌,而我不过初来乍到,再加上我年岁尚小经验有限,自然当以朱爷的意见为先。”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淡笑着补充道:“我如今对麻城的情况并不了解,倘若妄自开口,无凭无据的未免托大,还要烦请朱爷分说一二。”
蔚蓝这话说得谦和漂亮,朱定滔原就是个粗中有细的,便是性子急躁,听完后却生不出丝毫反感之心,他整理了下思路,颔首道:“郡主谬赞了,属下这便与您细说。”
“朱爷请。”蔚蓝笑着应了,挥手朝白贝与郧阳几人打了个手势,几人迅速散开,将蔚蓝与朱定滔百米范围围了个密不透风,便是有人想要偷听,也无法靠近分毫。
朱定滔与手下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眸中皆是精光湛湛,“郡主思虑周全。”他笑了笑,随即道:“想必郡主已经知道兰富强的身份?”
蔚蓝点头,“朱爷这话,可是指兰富强的身份还不明确?”
“自然。”朱定滔道:“兰富强虽是听从姜泽和孔志高的命令行事,但其身份却有待考证,未免打草惊蛇,主子最初传信与我时,只让我给兰富强寻些乐子,让他无暇分心粮草之事,至少是一时半会无暇分心粮草之事。”
这点蔚蓝完全能够理解,兰富强到底是谁的人,目前还是未知数。就好比孔志高,明面上看是姜泽的人,实际上却是拓跋珏的人,不清楚内情的人,压根就看不出来。
“你说的对,别的且不必说,只姜泽不是直接与兰富强下令,而是通过孔志高来传信,兰富强的身份就值得怀疑。”只朱定滔这么说,难不成是有别的发现了?蔚蓝思忖着眯了眯眼。
朱定滔并没发现这点,继续道:“正是如此,所以属下接到命令后,并不敢大动干戈,这也导致了现今的变故——让兰富强还有余力直接操控府兵,竟是想要先下手为强。”他说到这不免有些讪讪,七尺高的高壮汉子,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面上露出几分憨憨的表情。
蔚蓝见状有些乐呵,问道:“朱爷之前都做了些什么?”说实话,蔚蓝真的好奇朱定滔之前对兰富强做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才会对兰富强攻击无效?
朱定滔显然是读懂了蔚蓝的表情,微抬浓眉道:“兰富强的身份既是保密,眼下又不宜打草惊蛇,属下收到消息后,便也没好在政事上寻漏洞拿捏他,只好从后院着手。”
他说到这稍微有些心虚,忍不住往齐休所在的方向看了眼,有些拿不准到底该不该说。说实话,蔚蓝的年岁毕竟还小,后院那摊子污糟事,并不适合拿来污蔚蓝的耳朵,若是被自家主子知道了,很难说会不会找自己秋后算账。
但回头见蔚蓝正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且神色认真带着显见的执拗,又不好说一半留一半,只得低声道:“属下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从兰富强的后院着手。”
蔚蓝笑着点头,等他继续。
朱定滔瞧了眼齐休,只盼着齐休这仿若稚儿的性子,等他噼里啪啦一通说,齐休会因为自己语速过快而记不住,当下硬着头皮连珠炮道:“郡主可曾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属下与您提到的彩娟姑娘?属下这些年留在菊山县,别的成就没有,却是经营着菊山县与麻城两地的赌坊与青楼。
春风楼是菊山县第一楼,那名头可是响当当的,彩娟姑娘是春风楼的清倌儿,不仅样貌生得好,是两地出了名的美人儿,且才艺出众也是首屈一指,便是麻城与菊山县的大家闺秀也多有不及。
兰富强第一次见彩娟姑娘便惊为天人,这两年一直想为彩娟姑娘赎身,却奈何一直没能如愿。为了引兰富强上钩,属下收到消息的当日,便放出风声说彩娟姑娘打算从良,又紧跟着举办了竞拍大赛,有愿为彩娟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