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是罗皇后在世时居住的寝殿,已经荒废了多年,如今虽重新拾掇出来,但却仍是显得有些冷清,外间除了偶尔能听到禁卫军巡逻的声音,便再无别的动静。
鸣涧见姜衍把手中的字条扔进香炉,面上犹自带着笑意,上前低声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姜衍看了他一眼,轻笑着摇头,波光潋滟的桃花眸中全是笑意,“好消息倒是没有,是你家主母对我上心了。”
“主子?”鸣涧见状微怔,倒也不是因为听说蔚蓝传信而惊讶,实在是姜衍的笑容有些反常了,这笑,怎么说呢,鸣涧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他从没见姜衍笑得如此荡漾,就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整个人好像沐浴在春日最温暖的阳光里,原本深刻在骨子里的冷清,好似忽然间就不复存在。
姜衍又笑了笑,也没说话,若非蔚蓝对他上心了,又怎么会关心他的处境?以往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如此,他此番的决定,倒也值了。顿了顿,正色与鸣涧道:“传信给宫里的暗桩,让人在姜泽面前吹吹风。”
吹什么风,要怎么吹风?鸣涧挑眉上前两步,紧接着,姜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主子确定吗,咱们就这样放弃了?”鸣涧很是意外,他先前可是劝说了姜衍许久,孰料姜衍就是不肯松口,也不知蔚大小姐在信中说了什么,主子转眼间就改变了主意,想他在姜衍身边多年,一箩筐的话还比不上蔚大小姐一句!
鸣涧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泛酸,这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姜衍点头,鸣涧也清楚姜衍出宫会更加安全,当下便悄声往承运殿方向而去。
夜色已深,承运殿里仍是灯火通明,自打谢诗意被姜衍与赵鹏救上来,却偏生不见了蔚蓝之后,姜泽整个人都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桂荣见姜泽斜倚在软榻上兀自支着脑袋沉思,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待命,生怕这位主子爷什么时候就又开始发怒,到时候他这把老骨头可就吃不消了。
恰在此时,一名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在距离桂荣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虽然没说话,却是不停的给桂荣使眼色。
桂荣皱了皱眉,看了眼姜泽,见他似乎仍陷在沉思中,这才上前几步,走到背风的门廊处,朝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兔崽子,深更半夜的不好好当差还敢乱跑,你这是想找死呢?”他说着扬了扬拂尘,翘着兰花指咬牙切齿的往小太监脑门上戳,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语气却恶狠狠的。
这小太监正是六合,他闻言并不生恼,舔着脸讨好的朝桂荣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哎哟喂我的干爷爷,您可别再戳了,再戳下去奴才就真傻了!”
“猴精儿,快说吧,你干爷爷可没空跟你瞎胡扯。”外间风大,桂荣说着往里间探了探头。
六合也知道此时不宜闲话,弓着身子凑近了些,神秘兮兮道:“干爷爷,奴才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您面前没事找事胡咧咧啊,这还真有要事跟您说。”
桂荣眼珠子在他面上转了一圈,见他不似开玩笑,这才皱眉道:“你说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杂家不扒了你的皮。”
“是这样的,”六合往四周看了看,咽了咽口水不敢耽搁,“奴才方才不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御膳房给皇上传补汤吗,在路上听到些话。”成败就此一举,六合心中有些忐忑。
两年前,他因为去西海郡宣旨的事情办得不够漂亮,后来蔚蓝姐弟回京,他差点没被打死,后来虽然保下一命,但却一直不得重用。能认了桂荣当干爷爷,也是他这两年努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结果。
但他想要的绝非仅仅如此,人上人的位置,谁都想要。
顿了顿,他组织语言道:“这事儿说来也巧,但奴才想着,事关重大,还是怎么样都该跟干爷爷说一声才对,也免得真出了什么岔子,让干爷爷跟着受累。”
桂荣半眯着眼,“别卖关子了,赶紧的,皇上还没歇呢!”
六合点点头,继续小声道:“奴才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见两个小太监提着食盒匆匆往凤栖宫去,两人一直窃窃私语,先时还听得不太清楚,可奴才见二人行迹鬼祟,便亲自跟了上去,快到凤栖宫的时候,二人在一处拐角停了下来,往食盒里放了些东西。因为天色太暗,到底放了什么奴才看得并不分明,但因着离二人很近,依稀听到二人的对话。
其中一人道: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尔后另外一人说:死就死吧,总归咱们这条命是主子给的,主子对咱哥俩恩重如山,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
另一人又道:可惜了睿王,原是好好的中宫嫡子,不仅皇位没捞到,如今还要冤死。
然后另一人又道:这命数啊,都是天定的,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怎么求都求不来,睿王不就是个例子么?不过话说回来,这主子们的事儿,也不是咱们做奴才的能置喙的,你小命都快不保了,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
再说了,反正留睿王在宫里,是太后娘娘与皇上的意思,到时候睿王真出了什么事儿,也与咱主子不相干,就算要怪,那也只能怪太后和皇上。谁不知道睿王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