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前世手上人命不少,但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周婆子虽然犯错,实际上却罪不至死,今日杖杀周婆子完全是形势所驱,好歹是人命一条,她下得了手,可心中未必就没有遗憾,这就是人治与法制的区别,而她日后,势必要习惯人治。
周婆子已死,始作俑者被吓得五迷三道,可关于镇国将军府大小姐蔚蓝带着幼弟私自离京,被山匪掳了去,已经失了清白,又被玄清大师所救的传言,却在上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蔚池回京,就已经在上京城中掀起热议,蔚栩与蔚蓝还活着的消息紧跟着传出,这又让镇国将军府彻底火了一把。甚至就连谢太后赐下两个教养嬷嬷,蔚大小姐不懂感恩撒泼拒绝的事情,也被传得有鼻子有眼。
让一条流言迅速消弭的方法,是让下一条更为轰动的流言直接将前事盖过,原本正值三国使臣来贺这样的盛世,关于蔚蓝的流言应该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可奈何镇国将军府实在招人恨,见不得蔚池与蔚蓝好的人太多。是以,这流言眼见着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便是姜衍事先做好了准备,朴居每天两场评书轮番上演,却仍是无法撼动这股歪风。
玄墨阁中,姜衍收到消息不由得狠狠皱起眉头,问鸣涧道:“可查到都有那些人煽风点火?”
鸣涧默了默,“很多。也不知道蔚大小姐到底招惹了哪路神仙,现在流言几乎是一面倒。”
姜衍扶了扶额,“她谁也没招惹,就凭她是蔚池的女儿,又是睿王府的未来主母,就足够让人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那这得多冤啊,主子,蔚大小姐会不会承受不了打击?”鸣涧在心里默默为蔚蓝抹了把同情泪,虽然他并不觉得蔚蓝会这么脆弱,但奈何闺阁女子名声大如天,涉及到闺誉,万一蔚大小姐承受不住呢?
说到这个,姜衍也有些担心,虽然蔚蓝一再表明自己不在意,可当时毕竟还没事发,蔚蓝又只是个小姑娘,又怎么会不爱重自己的声誉?
“你等下让鸣潭鸣溪回来一趟。”姜衍冷着脸,沉默了一瞬,复又看向鸣涧道:“都有哪些人推波助澜?”这样大的阵仗,自然是少不了人煽风点火的。
鸣涧点头,继而道:“有谢琳母子,有太傅府、有孔府、还有前日上门被蔚大小姐用蜂蜜与八珍豆腐招待过的那帮人,此外,好似还有尹尚与拓跋珏的手笔。”
“什么叫好似?”谢琳母子与太傅府会架柴添火,原就在姜衍意料之中。
蔚池回京当日,迫不及上门叨扰蔚池、结果被蔚蓝坑得差点在茅房过夜的众人,会暗中跟风也不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些人原本就唯谢琳母子马首是瞻,又在蔚蓝手底下吃了亏,想要他们默默咽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尹尚入京的目的,本来就奔着镇国将军府,这也不意外。
还有拓跋珏,通过与蔚蓝的分析,姜衍原本就对他生疑,他想将上京城的水彻底搅浑,会如此行事倒也说得过去。
“倒是孔府的动作,让人有些意外,世人都知道孔志高是蔚桓的岳丈,蔚家二房与大房虽然关系不睦,但毕竟只在私底下流传,孔志高此举,岂非明摆着要与镇国将军府叫板,将蔚桓与蔚池不睦的关系摊在明面上?”
“属下也觉得有些奇怪。”鸣涧想了想道:“孔志高向来低调,按照他以往的脾性,能不出头的事情他绝不出头,如今蔚桓领了礼部尚书的一职,孔志高就算再急,也应该避嫌,等三国离京之后再行动作。”
姜衍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点头道:“若是蔚将军有心计较,此事一旦查实,对蔚桓并不是什么好事。孔志高这次确实有些一反常态了,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
“会不会是女眷们干的?”也只有女眷,才会看不请朝中局势,只为一时意气贸然出手,鸣涧猜测道:“孔心竹是孔志高的长女,陈春香与陈秋香又是嫡亲姐妹,没准这是陈秋香不忿自家姐姐与女儿在蔚大小姐手里吃亏,私下做的也不一定。”
“是不是只要查查就知道了。”姜衍扬了扬眉,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在思量这是不是蔚蓝自己干的。
按照蔚蓝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但凡能将人拖下水,就不会计较太多,尤其正值蔚家大房与二房分家的当口,若是能直接将两房的关系撕开了,蔚家大房收拾起二房来就更加顺理成章,也就不用再手下留情。
如此,就算对蔚蓝本人的名声有碍,可泼脏水的人已经足够多,借蔚蓝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蔚蓝应该是并不在意的。
鸣涧点头应下,姜衍又道:“赵玺和二哥没动?”
“没动。”鸣涧道:“赵玺虽然特意转道,在柳园镇与大夏的使臣队伍汇合,但之后却再无动作,镇南王入京之后,只进宫面见了姜泽,就一直不曾出府。”
“另外,尹尚好似在重新布置人手,他手下的侍卫一大早就去了几出牙行,行事极为隐秘,若非鸣雨轻功极好,差点将人跟丢了,据鸣雨所说,那侍卫虽然进了牙行,但却并未从牙行中带人出来,但通过尹尚往日的行事分析,应该是去买人了,但买的具体是谁,想要如何安排,如今还没打听出来。”
“拓跋珏的动作更小,只带人去趟花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