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崇阳下台,其中又涉及到好几县的县令,这黑河郡官场自然是要大换血,而朝中如今大约又分成了四派:一派以是以谢正清为首的保皇党;一派是以姜衍为首的部分老臣,这些人虽然明面上还没跟姜衍搭上话,但却隐隐以姜衍马首是瞻,尤其是在姜衍顺利查清黑河郡税银一案之后;还有一派以姜澄和户部尚书为首,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在被姜衍掀了老底之后,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仿佛下定了决心要跟姜衍对着干;还有一派,便是如左相封子路这样静观其变的中立派。
姜泽在沉寂了几日,又详细询问了李洪黑河郡之行的见闻、确定在姜衍身上没什么文章可做之后,不得不在早朝上提出下任黑河郡郡守任免人选,可历朝历代从缺不乏党争,有好机会,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的人手,一时间朝堂上几方人马相持不下。
保皇派以右相武和与吏部尚书游尚翟为首,商定的人选是才刚敕封的恒国公嫡出二子刘丛文,恒国公府是右相夫人刘氏的娘家,在扶持姜泽登基一事上,出钱出力向来积极。
倒向姜衍一派的老臣,推举的是才刚回京候职的前任北滦郡通判张思仲,此人身后毫无背景,又是个硬茬子,前几年在任上也兢兢业业,对人对事极有原则,黑河郡富庶,由他前往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而姜澄一派虽然闹得很凶,选定的则是孔志高的嫡长子孔继儒,其中深意也是耐人寻味;至于中立派,光看三方人马争得面红耳赤,就不啻于一件乐事。
姜泽原以为自己大权在握,此事会再简单不过,但看下方争执不休,只恨舍不得撸袖子直接扑上去干翻对方的朝臣们,脸上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视线在缄默不语的谢正清,姜衍、姜澄、封子路、岑刚等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岑刚身上,一拍龙案道:“岑爱卿,朕知你最是刚直不阿,此事你有何看法?”
朝堂上顿时一静,岑刚正了正官帽,慢条斯理出列道:“陛下,老臣赞同由张思仲任黑河郡郡守一职,黑河郡风气不正,如今正是需要拨乱反正,张思仲铁面无私,对朝廷忠心耿耿,由他去再适合不过。”刘丛文虽是有才,但毕竟年轻,以往并无管理一方百姓的经验,且这人是右相的人,最是喜欢汲汲营营,岑刚并不喜欢。
姜泽闻言沉默了一瞬,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问封子路道:“左相,岑爱卿的说法你可赞同?”
封子路拱了拱手,“回陛下,岑爱卿所言有理,微臣并无异议!”
姜泽垂眸,“那便由张思仲前往吧。”
岑刚是出了名的中正,姜泽并不怀疑他的为人,亦或者觉得他是受人蛊惑。刘丛文虽然得他看重,但无论是恒国公府还是右相,都归于谢正清一派,谢正清是他的外祖不错,可权势迷人眼,他并不希望一方势力过大,张思仲又是个牛脾气,由他去也没什么不好,“那便由张思仲前往吧。”
姜泽的这个决定有些干脆,众臣闻言皆是有些诧异,尤其是武和与游尚翟,二人刚要要说话,便见殿外弓着背行来一个小太监,而向来站在姜泽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的桂公公已经走下了丹陛。
这小太监正是进来递消息的,蔚池回京的消息,北城门的守将只将消息送到尊仪门,再由尊仪门的禁军将消息往里送,能伺候在御前的谁又不是心思灵敏?姜泽对蔚池的态度不要太明显,是以这小太监得了信,即便明知朝中议事时不宜贸然打断,却仍是不敢拖沓。
站在后排的朝臣只见这小太监在桂荣耳边低语了几句,桂荣面上神色不变,又拢着手步疾步回去,凑到姜泽耳边说了什么。
姜泽闻言挑了挑眉,不由在心中暗嗤,旋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没想到蔚池会如此狡诈,竟然会选在天色未亮之前悄无声息进京,倘若他是大白日的进京,街道上必定人山人海,到时候若是出个什么事,没准还能抓住把柄收拾他一顿,如今却是让他逃过一劫了。不过,如今蔚池既是身体不好,这满朝文武大臣,是理应去探望探望的。
就在众臣心思浮动猜测联翩之时,姜泽轻轻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游爱卿尽快将任命书发下去。”
见有几人还欲反驳,姜泽目光在几人身上冷冷扫视了一眼,又接着道:“朕刚收到消息,镇国大将军蔚池已经回京,据闻蔚将军伤得不轻,桂荣稍后带上药材,同太医院院判申姜一起去镇国将军府,蔚将军是我朝功臣,定要想办法让蔚将军痊愈。”
今日恰好是小朝日,太医院院判只是正五品官并未上朝,姜泽这话,看起来是同桂荣说的,但无疑又是在与满朝文武表明自己对蔚池的态度。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这次朝堂上是真的安静下来了,虽说姜泽派人前往安平宣旨,大家都知道蔚池必然会回京,可谁也没料到蔚池会在这个时间段回京,回过神来的朝臣忍不住扭头往殿外看去,之间殿外天色还没大亮,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觑。
也有心思灵敏的,只在心中过了一遍,便知道蔚池此举的用意,一时间心中不由增添几分晦涩,待姜泽已经起身离开,朝臣们三三两两散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