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瓦虔诚的跪在地上,听见尹尚问话,他面上腾地浮起怒意,竖眉道:“殿下,虽然没有证据,但属下还是觉得这是姜泽所为!”
尹尚惋惜的看了达瓦一眼,撑着下巴幽幽道:“达瓦,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遇事冷静,你怎能如此沉不住气?”
“殿下,属下是真的这么以为。”达瓦本想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仔细说给尹尚听,但见尹尚朝他摆了摆手,便又果断闭嘴。殿下比他聪明,他能想到的,殿下当然也能想到。
尹尚垂下眼眸,他心中虽与罗穆尔和达瓦有着相同的想法,但除此之外,却还有别的。
在尹尚看来,上京城的据点被人摧毁,他对姜泽的怀疑只有两分;尔后杨嬷嬷失踪、青柳被杀,他对姜泽的怀疑达到三分;曦和院走水,蔚蓝姐弟生死,刹雪不知踪迹,他对姜泽的怀疑达到五分;而他一直与孔志高和蔚桓有联系,在镇国将军府走水之后,孔志高便再无消息传来,他对姜泽的怀疑达到六分。
而乔禀章被抓,罗穆尔私心作祟,既想洗清自己身上的失职之罪,又想让尹尚将更多怀疑的目光投向姜泽,便只在信中将乔禀章被抓的前因后果如实相告,而汤剑锋手下三十人被抓则略过不提,并在信的末尾委婉表示,他自己也更倾向于此事乃姜泽所为,且细心的将其中缘由一一道来。
如此,尹尚心中的天平难免倾斜,对姜泽的怀疑达到八分。
可尹尚向来行事稳妥,喜欢胸有成算,他虽对姜泽已经有所怀疑,但在没看到确切证据的前提下,却不愿妄下定论。
姜泽急功近利,行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尹尚心知肚明,也相信姜泽确实有这么做的理由;说到底,他与姜泽分属两国,本质上便是生死仇敌的对立,之前二人能在蔚池一事结成同盟,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眼下镇国将军府覆灭,姜泽已经如愿所偿,依照姜泽的性子,想要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甚至是倒打一耙,这完全就在情理之中。
可尹尚却并不认为事情会真的这么简单。若以上真是姜泽与他反目所为,他并不会因此而面露愁绪,他了解姜泽,也能摸到他的行事规律,更能承担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后果。
但,倘若事情并非姜泽所为呢?
尹尚虽自负聪明,却也知道中原大陆地大物博,能人英才辈出,而他对这片土地涉足未深。如今睿王姜衍回京,蔚池虽遇袭失踪却始终不曾找到尸首,而抓了乔禀章的人,据说既非官府势力,也非纯粹的江湖势力,且是往萧关而去。尹尚直觉事情有异,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新的未知势力忽然出现也犹未可知。
镇国将军府走水之后,孔志高与蔚桓和他中断联系,可安平镇的联系却依然如常,他的外祖父依然还在萧关,按照往常惯例,安平镇传往梵音城的信件,平均三日往来一封,可如今三日已过,却并无新的消息传来。
尹尚轻轻摩挲着指腹,沙棘县与安平镇距离梵音城相当,罗穆尔的信件落款,正好是三日之前,若安平镇因出现变故导致通信中断,那也应当是在三日之前。
换作别人,若信件晚上几个时辰,未必就会放在心上,可尹尚不同。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怀疑,若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有这样一股势力,对方只怕已经洞悉了他与姜泽的全部计划,才会在关键时刻跳出来,行挑拨离间与渔翁得利之事。
难道是睿王姜衍想要在他与姜泽之间挑起矛盾,让他们相互残杀?又或许是蔚家军中的高层将领获知了消息,同样也打着让他与姜泽成仇的目的,继而想要拔出自己在西北的全部势力?但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以上种种都是他的猜测,并不一定就做得了准,他也参不透会对方的用意。
且,若真有这样一个人,有这样一股新兴的势力,姜泽是否已经发现?或许姜泽早就发现,只是顺水推舟而已,没准蔚家军之所以会收到消息,正是姜泽透露出去的也不一定。
毕竟,姜泽的身份本就有许多值得人诟病的地方,他如今初登皇位,若是伐害功臣的名声传了出去,他的地位立马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这事儿也绝非是他的兄弟们所为,若是他的兄弟们,多半会明面上按兵不动,只在暗地里拉拢乔禀章或者罗穆尔,再不济,也不会抓了乔禀章径直往萧关而去。
思及此,尹尚不由得轻笑一声,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了。
如今在启泰国,姜泽依然如疯狗一般四处寻找他到过上京城的证据,他的兄弟们耳聪目敏,他的父皇已经将他禁足,他如今无论做什么,都会显得束手束脚,乔禀章在此时被抓,很显然,对让想要让他措手不及。
可他又如何会没有万全之策?尹尚收回思绪,将视线重新移向达瓦,慢条斯理道:“达瓦,你现在就传信给鹰部,让他即刻带人赶往苍岩堡,找到苍岩堡二把手汤剑锋手下的三十人,让他们潜入安平镇打探消息。”安平镇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他必须做两手准备。
而汤剑锋与乔禀章,同是尹尚的人。
三年前,尹尚意识到对罗穆尔与乔禀章的监督不够,便让人暗中收拢了一批地痞恶棍送往苍岩堡,这些人的头领便是汤剑锋;汤剑锋到达苍岩堡后,不负尹尚所望,与乔禀章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乔禀章在明,他自己则在暗,只管吃好喝好玩好,再每月按时将乔禀章的消息传回指定的地址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