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话怎么会叫一面之词?治国如行船,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李德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了。
钟妈妈瞥了他一眼:“说啊,怎么不说了?”
“亦能……”李德艰涩的吞了口唾沫,好像硬吞了一整颗鸡蛋。他缓缓抬起,木讷的指向斜前方。似遭了雷劈一般,连眼睛都直了。
周玉扭头望着他,皱皱眉:“你怎么了你?”
“我……他……”李德的身子都开始颤抖,周玉忙伸手抓住他:“喂,怎么回事?”
李德说不出话,周玉只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这一瞧不要紧,把周玉也吓了一激灵。但周玉毕竟比李德要稳重些,低声道:“王念恩?他不应该死了吗?”
原想着王念恩死了,是黑是白还不是自己一张嘴?卫元熙就算再有能耐,没有证据又能把他怎么样?可周玉万万没想到,王念恩竟会活蹦乱跳的走过来。他把搬到瓦房外墙之前,明明看见王念恩还老老实实的趴在桌子顶上,怎么自己才刚找了根火折子的工费,他就逃脱升天了吗?
周玉炸塌了瓦房,自己正有些亏心,想着会不会是自己眼花了,或是看见什么鬼魂什么的。但仔细揉揉眼睛,不可能,这绝不是鬼,地上还有影子呢!鬼是没有影子的,可眼前的这个王念恩,不仅有影子,还能把尘土扬起来。
糟糕,他还活着!周玉觉得心口一阵狂跳,他忙用手压住。
王念恩见到山下有人,脚步越来越快,一溜小跑到了切近,才看清是宗主府的人。到元熙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王念恩参见宗主。”
“王太医?你不是被?”元熙怔怔望着他,伸手将他搀扶起来。
王念恩倒没有多狼狈,只是衣服边角处划了些口子,手上脸上蹭了些灰土,掌心还磨破了皮。
“王太医,你,你还活着啊?真是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啊!”周玉假作一副欣喜的模样,扑上来拍打王念恩的胳膊腿,想检查一下这个王念恩是不是有人假扮的。可惜,肉胳膊肉腿,这是货真价实的王念恩站在眼前。周玉尴尬的笑了笑:“当时我看那房子塌了,还以为老兄你……”
王念恩掸掸身上的尘土,斜睨了周玉一眼,轻蔑的笑道:“周大人说的是,若不是上天保佑,王某还真未必能活到现在呢。”
钟妈妈拿过一壶水,递给王太医解渴。出门在外,没有点火,壶里装的水已经冰凉,王念恩也顾不得他那套养生之道,只是觉得,若再不喝水,他的喉咙就要冒火了。王念恩咕咚咕咚吞了几大口,抹抹嘴,道了声谢。
“王太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念恩放下水壶,喉咙有了水的滋润,人而已精神了不少。王太医含恨望了周玉一眼:“怎么回事?这话应该问问周大人。”
周玉身子颤了一下,慌乱赔笑道:“呵呵,王太医这话是什么意思?兄弟我可听不明白。难道王太医是怨恨兄弟救援不利,让王太医吃了苦头?哎呀,兄弟我可真是尽力去挖了,奈何那房子坍塌的太厉害,我们俩也是有心无力啊。这不,听说卫宗主的人就在山下。我们俩赶紧下山求援,山路不好走,我们连滚带爬摔了好些跟头呢。”
李德随声附和,呆头呆脑的点点头。
周玉又道:“不过,王太医要是怪兄弟,也是应该,若不是兄弟们劝酒,让王太医吃醉了,王太医也就不会受这个罪。要不,你打兄弟几巴掌,出出气也好啊?”
周玉给李德使了个眼色,李德忙把脸凑上去:“王太医,酒是小人拿来的,您要打就打我吧。”
李德咬紧牙关,做出一副准备挨打的样子。
王念恩却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是么?我喝醉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玉一下子愣住了,脸上慢慢透出一股子厉色,这个王念恩是存心想跟他死磕到底啊!
王念恩摇摇头,周玉也未免太小看他了,他堂堂太医出身,那酒壶里的**药,他轻轻一闻便知道剂量,雕虫小技焉能骗过他的眼睛?他当时不过是用衣袖遮了,把杯中的酒都洒在了衣服的内衬上。
“周大人把房子炸的稀巴烂,可我王念恩不还好好的站在周大人面前吗?难道我是铜皮铁骨不怕砖石,或是会七十二变,化成小虫能钻空子飞出来?”王念恩脸上的冷笑渐渐凝固,化成一股愤恨的神情:“周大人的酒,我是一滴没碰,也带不出来。不过,周大人在酒中加了什么,周大人没跟宗主交代吗?”
周玉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好像猛然间矮下去一块。他频繁的舔舐着嘴唇,竭力笑道:“王太医误会兄弟了,你我同在东林州,为百姓效力罢了,兄弟我又何故要害你呢?”
王念恩板起脸:“因为起先周大人以为宗主会沿着小路上山,怕我和宗主另有谋划,害怕你贪污工钱的事情败露。周大人更怕你在半路上设伏,意图劫持宗主的事情被我这个大活人知道,并且透露出去。只是周大人的心肠还不够狠,若真有种,为什么要用**药,干嘛不一剂鹤顶红,把我毒死算了?”
元熙漠然望着周玉和李德,神色愈发狠厉:“周大人,这件事你怎么说?”
周玉的眼珠子在框子里面转了几圈,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倒是李德还在负隅顽抗,把脑袋摇成一个拨浪鼓:“不,不不,这是没有的事儿。王太医,咱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王念